在正常人的认知中,砍人手指和吃饭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事情。
厉千帆许久没有应诺,只因为他的脑袋实在跟不上眼前这个女子的跳脱速度。
从没有见过谁前一秒喊打喊杀砍人手指,后一秒却又一脸没出息地要吃什么翠玉蹄髈。少女的的面上一直带着深思熟虑过的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到玩笑之色,甚至对第二个要求的渴望比砍人手指还要强烈。
先安抚好她化解一场事端吧。厉千帆默默想着,点头应允,“可以。”随即将身后的孩子打发走,这才对她道:“不过在下尚有要事在身,请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在下回来便可以带姑娘去吃翠玉蹄髈。”
“不行,我要跟着你。”碧衣少女立刻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已经紧紧拽住他的袖子。
他们还没有相熟到如此地步吧……厉千帆皱皱眉,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暗道这丫头瞧着傻兮兮的,心眼儿还不少,知道跟他一起防止他偷偷跑掉。
少女也不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说:“我一路追那个小贼到这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了,所以你还要带我出去。”
原来不是多长了个心眼儿。此时四下无人,似乎就这样把她自己仍在这里也不好,厉千帆叹口气,算是默许。
鹊华峰并不多高,那碧衣少女一直默默跟着他,他往哪儿走她就跟着他往哪儿走,他若停下查找线索她便站在一边静静等着,小尾巴一样。一路上呼哧带喘,却一声苦累也没喊,没算给他添麻烦。不过每次厉千帆不经意看到她的时候总能对上一双直勾勾亮晶晶的眼睛,次数多了,便让人觉得格外瘆得慌。
“喂……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半个时辰过后厉千帆终于忍不住问。
那碧衣少女正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张水灵灵的脸蛋红扑扑的。闻言左右看看,确定周围只有她自己,这才道:“我叫祈绣。”
看她这样子厉千帆不禁暗笑,这山一点都不陡,他走的也不快啊,至于累成这样子嘛!方才气势汹汹的样子倒是全然不见。不过他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说出来,问少女:“是哪两个字?”
祈绣皱眉仔细想了想说:“唔……就是祈绣的祈绣。”
“好。”厉千帆已然无语,抬眼看到她又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睛里隐隐冒着绿光,饿狼崽子一样怪渗人的,不禁说:“祈绣,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用这种眼神看我。”
“嗯?”祈绣有些为难,“可是你长得很漂亮,为什么不能见人?”
用漂亮形容他一个大男人已是不妥,后面的“不能见人”更是让人越听越别扭。厉千帆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丫头举止异于常人,言谈宛如孩童,可别是脑袋有什么问题吧?
一念及此,他大概也知道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索性本起脸来:“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想吃翠玉蹄髈就要听我的。”
“哦。”迫于翠玉蹄髈的威势,祈绣乖乖点头,立刻转开眼睛。谁知不出三秒,就又做贼一样悄悄转了回来。
厉千帆深吸一口气,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跟个小女子计较。正在这时,祈绣突然指着前面叫到:“漂亮哥哥,我来过这里!”
厉千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不远处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上建造了几间竹屋,正好是那日金员外和七姨娘来过的金家别院。
不过鹊华峰已经成了金员外的私产,按说外人是不能上来的,这个丫头又是怎么上来的?
厉千帆面上微微讶异,一边朝别院走去一边不动声色问:“是么,那你几时来过这里?”
说话间祈绣却已经跑到空地上,端起藤桌上的茶壶放在鼻尖前嗅了嗅,没有嗅出什么异样来才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厉千帆将她的行为看在眼中,只等她喝够了才用袖子擦擦嘴冲自己挥手招呼到:“漂亮哥哥!这里有水快来喝!”
“我叫厉千帆。”
“哦哦,千帆。”
“是厉千帆!”
“没错啊,千帆。”
“……”三个字和两个字能一样吗?!
这里面的水也不知道已经放了几天,出门在外,他一直对入口的东西很是仔细,再次问:“你方才说你来过这里,几时来过?”
祈绣脆想了想,说:“大约半个月以前,具体日子忘记了。”说完这话,祈绣又摸起另一个茶壶咕咚咕咚喝水,看来真的是渴坏了。
半个月左右,那不正好是金员外携七姨娘出游的日子吗?
厉千帆不动声色打量祈绣,这丫头看似娇小玲珑,但那惊人的力气却不容小觑。但言行单纯懵懂,似乎于人情世故懂得甚少,做事不顾后果,甚至可以说肆意妄为了。
那七姨娘蹊跷的病症会不会与她有什么关系……
祈绣喝光壶里的水,这时候跑到一边兴致勃勃看脚下的一株草叶子了。
厉千帆见她面色坦荡,又暗想着会否自己多心,遂走过去试探问道:“祈绣,你那日在这里可曾遇到过什么人?”
“遇到啦,有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和很胖的爷爷。”祈绣头也不抬道。
那不正是金员外和七姨娘!
“哦对了,还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哥哥!”祈绣又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