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发上拆去了各种华丽名贵的珠钗,只用了一个绾发的玉簪,也是当初她原本戴着的东西。
他既然说再无瓜葛,她也不好再穿着他给她置办的衣裳首饰大摇大摆离开,她已经欠了他许多人情,怎好意思再欠。
这情景落在司云修眼中却变了味道。他喉间微微泛出一丝苦涩,连这都要分的清清楚楚,半分便宜也不肯占,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同他有瓜葛了。
“殿下。”申璎怀里还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匣子,面上罕见地显出几分羞赧,走到他面前将怀里的东西往他手里一搁,“此去路途遥远,璎身上只有这些东西值钱。能、能不能卖给我一匹马?”
原来盒子里装着的是她身上值钱的珠钗首饰。司云修唇角抽了抽,暗地哭笑不得。皇家的马纵然挑一匹最差的,价值也不下万金。申璎一身行头虽然是皇室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却也远远不够。虽说不能派人护送她回去,然而免去她一路舟车劳顿的能力他还是有的,不至于斤斤计较到这个程度,谁知道她竟然能想出从皇家买马的主意,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况且皇家的马根本不能买卖。
司云修目光几多变换,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变成了一句:“好。小夏,带公主去训马场。”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买卖,以赔钱告终。
申璎行礼谢过,欢天喜地同随小夏走了。司云修深深望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她今天笑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都多。
“人都走没影咯……”身后明黄色的帐子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这个傻小子,赔上自己的脸面和气度,换人家一小盒东西,干嘛啊?准备孤老一生,留着睹物思人吗?”
来人却是如今西陆的皇帝,司云修的爹。
司云修似乎被说破心事,沉着脸背过身那盒子搂的越发死紧。
司云震天不甘心地绕到他面前,面上罕见地流露出护犊之色,急火火说:“你给爹说实话,你下此决定,是不是因为中洲来的那个毛头小子给你说的事?”说着大手一挥,气震山河道:“哼,别说他是皇商,就算他是皇帝,是天王老子,我堂堂西陆也不回受他掣肘!你尽管去追女人,有什么事儿,爹给你解决!”
司云修眼睛里浮现出一抹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看面前的人。自从他掌理朝政后,司云震天素来乐的清心,大小事务能不管就不管,必须要管的也得赖皮扯上他,头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大包大揽,竟然是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追女人。
司云修哭笑不得,原本低落的心情也轻松不少,叹息一声,“她在这里过得不好。”他踱了几步,望着宫殿外湛蓝清透的天空说道:“赫连璎是草原上自由飞翔的鸟儿,倘若将她强行留在宫里,无异于将她的翅膀折断。她不喜欢我,无法恣意飞翔的赫连璎将不再是赫连璎。”
也不再是他曾经欣赏、令他心动的赫连璎了。
司云震天皱眉嘟囔,“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你母后当年不比那个小公主乖多少,这不被我培养的,现在也挺好。”最后这一句目光喜滋滋的,仿佛在炫耀什么。
说起司云修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比申璎还能野。当年被司云修的爹邀请来宫里小住,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是个无赖,软磨硬泡不给人放走,还使出浑身招数逼婚。司云修的娘不能违抗圣旨,愤愤嫁了。
皇家的姻缘大都淡如清水,所有人都不觉得以皇后如此烈性,不出三年就要被打入冷宫。谁知还不到三年,皇后性子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小鸟依人,敬爱皇夫。而司云震天,也做出了一个让天下人震惊的决定:遣散所有妃嫔,后宫只留一人,那就是司云修他娘。
皇后爱玩,为了能多陪她,可怜的司云修小小年纪就要学习如何掌理朝政,终于在他十六岁时接过了司云震天的重担。
司云修皱眉,对司云震天的言辞很是嫌弃,“我要是也跟你似的,这宫里还有谁能镇住?”
言外之意老子和儿子,至少得有一个着调的。
司云震天梗了一下,不甘心咕哝,“没你的时候还不是我在坐镇……”
司云修懒得跟他争论,面无表情转身离开,顺便抛下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
司云震天愣了愣,这、这是嫌弃他老子?岂有此理!这还没正式传位呢,就敢顶撞他,日后那还得了?
不过还有心情挤兑他,说明他也没什么事儿。想到这里司云震天才稍微放心,连忙上前拦住他说起正事。
“关于天极的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司云修停了步子,想了想道:“中洲既出兵第戎,表明了不会坐视不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算了说了你也记不住。你就安心准备传位大典吧,各国使臣都来了。”说着头也不回离开。
司云震天皱着眉头,恨得咬牙切齿,头一回开始后悔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独苗苗一个,又不能给他踢回皇后肚子里去。
独苗苗的治国韬略几乎是他亲授,他一向放心,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