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子司云修昭告天下会与天极公主赫连璎缔结姻好之后,这几日往来两国之间的使臣政客,甚至商贾巨富络绎不绝,只要是能与皇族攀得上关系的一个个趋之若鹜,使得原本庄重寂静的皇城门庭若市。
人来人往,来者非富即贵,一个都怠慢不得,又要保证皇宫的安全,宫卫只能马不停蹄核查身份才能一一放行。接连半个月日日如此,比以往三个月都累。
眼见着日头越发高比垂,照的脚下的影子越发缩短。宫卫暗暗松了口气,再过半个时辰,晌午之后就没人再来送礼庆贺了,这一天终于可以送快一些了。
正这样想着,远远地又有一个人朝这边来。宫卫顿时头大如斗,然而定睛一看,来人浑身上下没有半个箱匣,又是一身中洲客商的装束,还穿了一件非常松垮不合身的枣红色衣袍,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火气。
穿成这样,是要来成亲吗?回头要好好说一说外城的守卫,这几日来皇宫的人虽说多了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是不是的什么人都往内城放。
待那人走近,宫卫这才瞧清楚来人长相。
一张脸生的倒是俊美白净,可因为脸上的线条过于柔和,反而少了几分男子应有的阳刚之气。那一双勾魂外引人注目,再加上天生上挑的唇角,仿佛时刻都挂着疏懒散漫的笑容,像极了街上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哥。
那人一路目不斜视走到宫门,自动忽略了两边神色肃穆的宫卫,大剌剌就往里面走。
两道交叉的铁枪拦在面前,险些扎到雁寻的鼻尖尖。雁寻皱皱眉头,“你们西陆就是这样迎接客人的?”
宫卫不为所动,“来者何人?”
雁寻的眉头皱的更深,这口气怎么这么熟?那些个县太爷最喜欢的开场白可不就是那句“堂下何人”?
作为一个见过大世面的商人,雁寻深知面对皇城雕塑一样古板的宫卫一定不能硬碰硬,当下退后一步,脸上还挂着一个自以为彬彬有礼、实则fēng_liú散漫的笑容说:“听说你们小主子要大婚了?跟他成亲的还是天极的公主?正好,我就是代表天极来送贺礼的,赶紧的去通报一声吧。”说着还催命似的挥下子胳膊。
宫卫愣了愣,随即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虽然嘴上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已然将他心里的想法悉数出卖了。
大哥你闹呢?您这一身中洲商客的装束,说是代表天极来送礼,还奉天极皇命?诏书呢?身份帛书呢?当我瞎还是你自己傻!还有那礼呢?且不说这两国结姻不比那寻常百姓,天极作为公主的母国,论例光嫁妆就得有一千八百二十台大箱匣,出嫁时需五千皇家军将亲自护送,使臣互赠贺礼时需一百八十八匹良驹列阵。
您这一身里里外外全算上恐怕也塞不满半只箱子,身后空空荡荡,难不成那一百八十八匹良驹都是鬼吗?不然我一个大活人怎么连个影子也看不见?
见宫卫看傻子一样,脸上的鄙夷之色越发重,雁寻终于忍无可忍,从怀里掏出许多东西,噼里啪啦一股脑没好气扔过去。
宫卫七手八脚接住那些玩意儿,正是身份帛书,天极诏书,通关玉碟,还有一个象征着天极皇族贵胄的玉牌。
“看好了吗?再不通报,小爷赶不上午饭你吃不了兜着走哦。”雁寻幽幽道。
宫卫的态度明显恭敬不少,虽不明白为何天极的皇帝要派一个中洲的皇商作为使臣前来,不过对方毕竟身份尊贵,当下我不敢怠慢,连忙放行。
“不通报?”雁寻一挑眉头,“不怕我进去害了你家小主子?”
宫卫连连陪着笑脸,“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可别跟小人计较。”
“这还差不多。”雁寻甩甩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大步流星进了宫门。
宫中不知怎么得到消息,有侍女前来引他一路到了一座气宇恢宏的宫殿前,恭敬朝里面报了一声,里面传来司云修的声音,得到允准后便退了下去。
雁寻独自站在宫殿前,左右看了看,怎么说对方也是一国的皇子,不能太有失分寸,遂将发冠扶正,腰束系好,再活动一下肩膀,挺直胸膛。这样一看,还真精神了不少。
推门进去,司云修正端坐在上首,不苟言笑看着他。雁寻十分周全的行礼觐见,司云修这才吩咐赐座。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雁寻开门见山提出要见申璎。司云修的眸子几不可查闪烁一下,不动声色回绝,“此时见我西陆未来的太子妃,有违礼数了。”
雁寻笑了笑,“这句话应当是在下说给太子听的。公主虽在西陆,却是天极人。皇上赐我使臣帛书,为的便是让我来与公主接洽,看公主是否还有其他需要。都说男女成亲之前不宜见面,不吉利,是以现在这个关头,殿下才是应该避嫌的那个。”
司云修抬眼看他,目光已隐含压迫之势,雁寻不闪不避与之对视,面上从容镇定,不曾有半分退缩,仿佛不知道自己方才地一番话已经算是僭越了。
半晌,司云修放下茶盏,对身后待命地侍从道:“带他去见公主。”
“多谢殿下。”雁寻行礼告退。
自从婚书传出去后,申璎就一直待在寝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司云修也会派人为她送来天极的近况,临近婚期,他也不能见她了。
听闻兄长顺利登基,申璎心中一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