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山体震动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趋向平静,厉千帆揉着隐隐作痛的耳朵,脑袋嗡嗡作响,一度听不到周围的动静。震动过后,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只见方才那个出口已经被巨石堵死,严丝合缝,一点空隙也没有。
原来如此。厉千帆唇角溢出一丝冷笑,这里人迹罕至,也无食水,羌耶是想钝刀子割肉,让他自己一点点困死在这里。
可他们看错他了,命只有一条,哪里能说死就死呢?尤其是他还有血仇未报的时候。
与此同时,菜园腹地。
文于归有些担忧望着下陷的巨大坑洞中堆叠一起的石头,心有余悸道:“将军可确保万无一失?这人有三头六臂,莫像上一次一样,明明已经在暗河中必死无疑,还是让他逃出来了。”
羌耶盯着封着死死的洞口,一个笑意没有达到眼角,“公子放心吧,白家人造的密道,没那么容易找到出口的。况且此处废弃已久,潮湿燥热,少不了毒虫恶物。他在里面没有食水,最多也撑不过五日。”
文于归这才点点头,“将军做事晚辈一向放心。”随即又想起来一事,“他曾在您眼皮子底下做事,可会有同伴寻到此处?”
羌耶仿佛洞察一切一样,转身一瘸一拐向外面走去,一派悠然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该去会一会他的同伴啦……文公子,一起否?”
“将军邀请,晚辈却之不恭。”
……
恢宏的宫殿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仿佛披上一层神圣的羽衣。飞檐斗拱,各栖居着护佑平安的金色神兽,高高再上地俯视着来往的凡人。碧空清透如水,微风徐徐,抚花弄柳。在这暗流涌动的皇宫中,巍峨恢宏的朝云殿此刻看起来竟多了几分莫名的安和。
班列等在殿外,头顶的阳光原本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怎么回事,仿佛是从军者天生的警觉使然,在这种无精打采的状态之下,班列心中忽而毫无征兆的、宛如过电一样打了一个激灵,后背顿时生出几分冷意,在这九月的天格外明显。
很快他便知道这股冷意来自何方。
赫连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将军的军务揍完了?”他带着三分笑意,然而笑意未到眼角,更多的则是审视和冷然。
赫连越?他不是刚刚派人传话说因为越妃身体抱恙,今日不来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来了?难不成越妃这么快就好了?
班列心中一凛,随即神色如常行李,回答道:“见过殿下,老臣刚刚禀报完。听闻越娘娘身体抱恙,可是可是安好了?”
赫连越笑容慢慢变冷,没有答话。他看似淡定从容。然而自己问完后他那下意识往寝殿中看了一眼还是出卖了他。
“母妃安好。”这四个字,他说的声音极轻,语气却极寒凉。负手走了几步,慢慢贴近班列的耳边,笑得像一条剧毒的蛇一般,字缓缓说道:“但是据本宫所知,将军可是出来有一会儿了呢……这么久不走,等谁呢?”
班列后背一滴冷汗,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只是说刚刚出来,而不是刚要进去。赫连越如此理直气壮,想必这周围已经部下他的眼线。
“老臣想起来还有事情未奏,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又怕打扰了皇上休息,是以在门口耽搁了时间。”班列大言不惭,撒起谎来那叫一个淡定从容。面对着阴魂不散的赫连越,班列心中也带了几分怄气,泄愤似的想着,老子就是爱撒谎,你还没证据拆穿老子,怎么滴吧!
果然,赫连越听到这个借口眼中寒芒一闪,脸色顿时沉郁下来,不过转瞬又消失,换上一副假惺惺的关心,幻视一圈周围,“将军的侍从呢?今日怎么没来?”说罢好整以暇抱臂看着他。胡公公来传讯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三个人,这时候却少了一个,看他如何作答。
班列笑了笑,自然想到胡公公来过,却依旧面不改色道:“老臣的侍从今日没随老臣一同前来,劳烦殿下记挂了。”
班列心中冷笑连连,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直觉。乾坤酒易容缩骨,又用药改了声音和气质。饶是如此,他依旧从头到尾都紧抓着他不放。不过既然撒谎,那就撒到底吧。撕破脸就撕破脸,有本事他就把胡公公叫来当面对质,反正他们也没有十足的证据,如此等同于宣告赫连越在朝云殿安插了眼线。
或者他进去搜宫,不过此举一出,不到下午关于赫连越大逆不道的言论就会满天飞。身为皇子,竟然大张旗鼓搜皇帝的寝宫,往轻里说是僭越,往重里说便是造反。
无论哪种方法,对他而言都是百害而无一利,会让本就声势渐弱的他更加不得民心。他若有胆,使出来就是!
赫连越自然也想到这一点,眼中越发阴沉,委实没想到班列能够大言不惭死不承认。明知此时发作对自己声名有碍,可是在宫中争斗多年,直觉告诉他若不及时过来抓班列个现行,恐怕会出大事。
“原来如此。倒是本宫多心了。将军没有带他来是最好,否则若是什么不该出现地人出现在父皇寝宫中可是不好交代了……”赫连越皮笑肉不笑,说罢眼芒忽然锐利起来,豁然看向朝云殿,厉声道:“何人在内!”
班列头一瞬被他唬住,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心中陡然一沉。他这是自说自话,目的不过是想借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