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雁寻,发现他正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湖面,目光温柔悠远,平静安和,仿佛在回忆什么,全然不似平日的散漫惫懒。
“你遇到过这样的人?”申璎好奇。
雁寻摇头否认。
“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遇到过呢,原来还是骗人的。”申璎失望地小声嘀咕道。“没骗你,我爹娘就是这样的。”雁寻轻声说了句。
申璎一听这话眼睛立刻睁大了,“真的?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你什么时候回去长平可以带着我吗?我像看看令尊令堂……”
她一个劲儿央求着,雁寻被她摇的胳膊都快断了,转头一耸肩,做了个可惜的表情道:“不行哎,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出去了。”
“去哪里了?”
“不知道。”
“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
“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申璎柳眉一竖,“快说!自己爹娘的事情还什么都不知道,骗谁呢!”
“没骗你。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听说是南蛮,也或许是漠北,哦,天极和西陆也都传来过消息。嗨,谁知道呢。”他说得故作轻松,月光之下,眼底却是深深的无奈和挫败。
申璎看他的表情不似作假,小心翼翼问:“那他们……他们为什么离开?”
“他们啊……”雁寻望着头顶的月亮,笑容愈发黯淡,“我还是不知道哎,不过如果哪天能见到他们我会帮你问问。”
申璎不再说话了,她每问一句,他脸上的笑容就黯淡一分,眼底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孤雁,惶恐却无奈,孤独地飞着,四处寻找失散的亲人。
难怪从来没有听雁寻提起过他的爹娘,他不能承欢膝下,甚至连他们当初离开的原因都不知道,独自撑着那么大的家业。难怪他的产业遍布海陆五洲,即便与中洲交恶的南蛮漠北都有雁家的产业,只因为听说那里有他们的消息。
雁寻雁寻,孤雁难寻。
他的际遇,原来早就在他的名字里。
申璎能想象到雁寻的辛苦,心中凄然,又起来自己许久没有见到的父皇母后,不知怎的眼圈又开始泛红。
雁寻只以为她方才的委屈没诉尽,现在又心愿落空觉得失望才想哭,刮了她鼻子一下笑道:“真不害臊,就这么急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了?就算你订了亲,最快也要一年才能嫁人。那司云修我看一般,倘若你执意不嫁,以如今局势,西陆也不会随意发兵。退婚的法子多着了,哭是最不顶用的一种哦。”
明明现在更该难过的人是他才对。
又回到这个话题,申璎揉着鼻子,吞吞吐吐问:“我真的……能找到一个……的人吗?”鼓了半天劲她还是没把“爱我”两个字说出来,脸已经红成一片。“真的。”雁寻认真道,嘴角抽搐了一下,“大便都能找到恭池,更何况是你。”
这不是把她比作……?!岂有此理!申璎的眼泪还未干,到口的谢谢卡在喉咙里,然后……
伴随着她的尖叫声,雁寻脚底像踩了风火轮一样飞跑出去,边跑边笑道:“本公子是很好看没错,姑娘家的若是对本公子有情,还是矜持一下的好!”
“你欠揍!看本公主打得你变成野猪脸!”后面申璎连喊带骂紧追不舍,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还好此时月黑风高,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否则申璎一个大姑娘满大街追着个俊公子跑,传出去落个“悍女”、“不知检点”的名声可算是洗不掉了。
跑了一会儿,觉得申璎似乎没什么力气了,雁寻才放慢速度。
申璎终于追上来,挥着小拳头狠揍他几拳,不过她先前追逐用完了力气,揍人的力道宛如抓痒,暂且不提。
两人并肩往回走,申璎眼睛时不时飞快地扫他一下。
“有话就说,本公子可看不懂你的眼色。”雁寻忍无可忍道。
申璎悻悻别过脸,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问:“你想他们吗?”
这次轮到雁寻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想不想爹娘。
他吐了口气道:“不知道。”
想吗?他也问过自己。如果不想,他为什么要私下暗寻他们?十几年了都没有放弃过,只要一听传来他们的消息,管它是在那里,先去想方设法按插上自己的产业,这样他的父母看到自家产业就能联系上自己了。
可如果想念,为何心里没有任何思念的感觉呢?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这算设么答案?申璎皱了皱眉,默认他是想他们的,只是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说而已
“不高兴了就要发泄出来,像我,哭过就没事了。”申璎好心安慰。
雁寻转头看看申璎,懒得跟她解释,嗤笑一下自顾往前走了去。当他跟她一样,不开心就哭鼻子。谁规定爹娘不在身边就不能开心生活的?何况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从很小很小,他便已经学着做一个大人了。
离着客栈还有一段距离,雁寻停下脚步,双手垫着头背靠在一棵树上,冲申璎一努嘴懒洋洋道:“你先从后院悄悄进去吧,免得你大哥看见本该睡在房间的你吓出病来。”
经过一晚上的发泄,申璎心中已经好了很多了,闻言用拳头捶了他一下,笑说:“我今天才发现,没看上去那么讨厌。”
雁寻笑着望向别处,毫不谦虚的点头赞同,“才发现?你这眼光……也真是差到家了。”
“嘁!”才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