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绣听他口气不对,不禁有些担心,学着厉千帆摸自己脑袋的样子摸了摸绝尘的脑袋,“你怎么了?”
绝尘虽然是抱着她,但姿态却是依恋地将自己埋进她怀里,闻言顿了半晌,待再开口时已然又成了往日平静冷淡的模样。
“没什么。知道姐姐回来,特意来接你的。”
“乖哦。”祈绣听他一次竟然说了这么多字,心里欢喜不已,不由又摸了摸他的头,还真有几分当姐姐的样子。
“怎么就你自己,他们人呢?”她放开绝尘,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挡在额头前面四处寻找,正好看到远处半蹲着的乾坤酒和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的申璎。不知道他们说什么,申璎只是怔怔盯着前方,失了魂魄一般没有反应。
“你们在干嘛?”祈绣跑过去冲乾坤酒道。
乾坤酒听到这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转过身去看,又觉得不可思议,怕是自己急疯了的幻觉,反而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唔?”祈绣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又看到跌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魂魄,满面泪痕的申璎,连忙蹲在她面前。
她手在申璎眼前晃两下,“喂,申璎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乾坤欺负你了?”
申璎缓缓抬起眼睛,视线在她身上一顿,转而落在远处那个背铜剑的身影上,不敢相信似的眨眨眼睛。
“千帆……哥哥……”她喃喃道,一双荒漠一样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顷刻间撒下春雨,处处生花,一把推开乾坤酒,冲着厉千帆飞奔而去,一下子扑进他怀里,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春风十里不如你啊……
她仿佛独自走过四季,跋涉过漫长的凛冬雪顶,终于迎来春风十里,漫山遍野春暖花开。
她仿佛独自走过漫长黑夜,穷极一生终于抓住了满天璀璨繁星。
她仿佛从少女到白头,只用了短短一瞬,终在油尽灯枯时等到豆蔻年华时深爱的少年。
短短一个时辰,时光仿佛悄然掠过她的了一生,苍老了一整颗心,终于等到他的归来。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从生到死竟然这般短暂,从死到生这般漫长。生生死死,不过都是随着他的身影,他的脚步。
他活着,她便也活了。
经过生死劫难,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将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纵然厉千帆不爱自己,只要他回来了,便已经老天爷对自己莫大的恩赐!
无论厉千帆说什么,申璎似乎都没听进去,只一味哭得梨花带雨,比狼嗥还委屈凄厉。
厉千帆心中暗暗叹口气,他其实不讨厌申璎,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一直把她看做妹妹看待。平日里纵然因为不想给她造成其它误会而有意疏远,这会儿却也不忍心再将她推开去,只静静站在原地,任由她发泄。
他素来心思灵活,此时看申璎这样子抱着自己心中已然明白,他们定是认为自己葬身狼腹。
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也曾经历过,是以纵然此刻心里有万种疑问,也只是按下暂且不提。只等着申璎哭声渐缓,才将她从怀里轻轻推开。
申璎恋恋不舍松开厉千帆,一双眼睛已经肿的好似桃子,仍旧后怕地直勾勾望着他,生怕自己方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厉千帆见状,心中也是一软。记忆力申璎一直是个泼辣任性的小姑娘,生来便是天之骄女,被宠的天不怕地不怕,爱笑爱闹就是不爱哭。就这一会儿掉的眼泪,恐怕比她有生以来加起来都多,当真是害怕极了。
申璎只觉得脸上一热,是厉千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她脸颊上的泪痕揩去,一双深褐色的瞳孔里仿若有春日暖阳,笑容中带着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豁达,道:“厉某命大,反而害你担心了。”
他本是安慰,谁知这句话却令申璎嘴巴一撇,先前的心酸委屈再次涌上心头,两行珠泪从眼睛里再次倾泻。
他素来不擅长哄女孩子,如今有了祈绣,更是不会再刻意哄其他人。申璎这般一哭到让他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关键时候,还是乾坤酒上前把申璎往后拉了拉,酸溜溜道:“好妹子,你大哥我犯病快疼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哭成这样啊!”
申璎听了反手打他一下,抽噎道:“你又不是千帆哥哥,祸害遗千年,你才死不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我可是你哥哥,亲哥哥!”乾坤酒瞪着眼睛,扯着嗓子教训道,“再说了,厉兄他们这一路上还不知道遇到多少事情,好不容易回来了该高兴才是,哭哭啼啼算什么。走走走,大家出去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喝壶好酒,庆祝劫后余生才是!”
“是啊是啊,我好几天都没吃过饱饭了,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才行。”一说起吃东西,祈绣比谁都积极。
申璎原本心中难过,被他插科打诨说一通好受多了,奔波几日,这会儿骤然紧张又放松下也觉得饥肠辘辘,听祈绣这样说不由破涕为笑,红着眼睛打趣道:“那也没见你瘦了!”
的确是没见瘦,祈绣三人在雪狼谷这几日天天有雪狼王捕猎投喂,肚子里存了不少的野鸡野兔,九死一生之后非但没见瘦,反而还胖了一圈。
没瘦?祈绣摸摸自己的脸,唔……捏起来似乎的确比之前有肉了。她欢天喜地地跑到厉千帆身边,仰起脑袋对他道:“千帆千帆,你不是说喜欢看我胖一点,我这就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