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千帆有一瞬间怔愣,似乎不太能把眼前这个单纯懵懂的姑娘和平静地说出杀死人的人重叠在一起。
不过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好好活着。只是可惜祈绣的双手沾了血。此刻他竟然庆幸祈绣不谙世事,否则心中不知该多么煎熬。
“千帆……我,我不是故意想杀他,我只是……只是太想出去看看。”仿佛是忽然想起他不喜欢自己伤害别人,她的脸上涌上一抹慌乱,喃喃无措解释着,明明是一副认错的口气,却是一脸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表情。
厉千帆心里忽然一酸,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好好活着,只是可惜她小小年纪便要经历那样苦痛的过去,甚至双手染血。
厉千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大掌在她后背轻抚安慰,“阿绣,以后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再如过去一般。”
祈绣飞快抬头望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几分迷茫和疑惑,随即收回目光,没人发觉起初的那孤决冰冷的眼底已经渐渐被温暖所取代。
没有比他的承诺更让人安心的了。
终归是多年的摔打历练出来的好身体,厉千帆的热症已经消退,后背的伤也都结了痂,除了大病初愈身上有些无力之外,已经觉不出什么不适,刚要说可以启程出发寻找出路,目光落在祈绣的右手上。
“阿绣,你受伤没?”他仔细打量她,总觉得她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不少。
“没有。”祈绣道。
“你肋骨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用手捂着?”他的目光一沉沉直盯着她腹部。
论耍心眼的本事,祈绣在他面前有时候还不如个三岁的孩子。厉千帆只不过一试探,她便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了。
“拿开。”厉千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命令道。
祈绣茫然望着他。
“手,拿开。”
“……哦。”祈绣慢吞吞拿开手。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滚轮下来,又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厉千帆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伤要不要紧,哪里还能顾及得上男女避嫌。轻轻一碰她肋下,祈绣便忍不住闷哼一声,小脸皱成包子。
“把衣服掀起来。”厉千帆道。
“哦。”祈绣迟疑一瞬,很听话地伸手撩起衣服。她倒是实在,说了个撩衣服直接撩得只剩下一个肚兜,最后仿佛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弱弱问了句:“还撩吗?”
撩个头啊!撩衣服和脱衣服是有本质区别的好吗?!厉千轻咳一声,不自然别过脸去,道:“不用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往后在别人面前不可以这样。”
“那就只在你面前这样。”祈绣点头如捣蒜。
厉千帆耳根唰的一下便红了,根本无法直视面前那方肚兜,不由分说把她的衣服悉数放下去,只探手轻轻按压几下。在祈绣龇牙咧嘴的倒抽冷气声中判断出她的肋骨没有断,应当只是裂了。
这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若是好好修养兴许这会儿已经能愈合,偏偏自己先前受了伤,平白拖累她几日,这才久不见轻。
“休息一日再出发。”厉千帆当机立断下了决定,总不能让她这样带着伤继续走。祈绣点头应下,厉千帆见她小脸苍白,仿佛是瘦了不少,显得下巴越发尖,心中不由疼惜,问:“这几日你吃东西了没?”
祈绣摇摇头,“没顾得上。”
见她有气无力,厉千帆心中不是滋味,暗叹口气道:“这里有芦苇,应当也有鱼。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他也连续几日没吃饭,说起来自己也觉得饥肠辘辘,拿着剑便要出去。
祈绣先前一直惦记着她,纵然饿了也不敢多吃东西,这会儿听她要出去连忙拦住他,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大纸包,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我这儿有好东西,你看!”
“这是……”厉千帆看着那纸包,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浸满了油,委实猜不出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祈绣却不说话,只将纸包打开,里面竟然是半只熏大雁。
“那天烧坏蛋的粮草库之前我从里面带出来的,一直没来得及吃,味道肯定不新鲜了。不过闻起来还挺香的。”祈绣吞着哈喇子道,边说边扯了个大雁腿递给厉千帆,“这个肉多,吃肉补肉!”
大雁身上肉最多的地方便是后腿,有祈绣这个小吃货在这里,他怎么也会把最好吃的地方留给她的。两人正相互推让,洞口的芦苇突然簌簌翻动起来。
祈绣一惊,嚯得一下站起来想挡在厉千帆身前,同时掏出一瓶毒粉攥在手里。这一急动作牵动了伤口,疼的一个劲龇牙咧嘴。
厉千帆伤虽未愈,反应却丝毫不逊平常。早在听到异动的瞬间已经握了剑在手一个闪身挡在祈绣面前。
祈绣不死心地想重新挡回来,往前拱了两下又被他拦住。
“簌簌……咳……”一阵芦苇响动并着咳嗽声传来,一双穿着破破烂烂的鞋的脚不紧不慢伸进洞口。
这双鞋……厉千帆紧盯着洞口,总觉得这双鞋似曾相识。
正想着,那人已经下到洞里来,见到蓄势待发的两人连连摆手,“别打别打,自己人。”
“咦?骗人老头儿!”祈绣指着那人惊讶道。
“嘿嘿,还是小女娃眼神好使。”来人竟然是神棍,这会儿他边说边挠挠身上,“小老儿听见洞里有声音,想着你该醒了,这就下来了。这个……神明在上,小老儿可不算跟小女娃共处一室哦。”
厉千帆放下剑,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