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星辰寂灭了,大海也平静了,暧昧更是荡然无存,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被祈绣的一句话断送了。
厉千帆只觉得心口窝被扎得生疼,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那个堵啊。
“祈绣,你多大了?”她扶着胸口问。
“十六岁。”
哦,十六岁还能维持这样清奇别致的智商也真是不容易。他还以为她是昨天刚被生出来,蹦噔一下就长这么大了。
厉千帆深吸一口气,同她说话是需要勇气的,而他已经没有这个勇气了。
“千帆!”祈绣终于从方才的星辰大海中找回自己迷失的灵魂,见默默往房间走急忙追上去,张开手挡在他身前。
“又怎么了?”厉千帆皱眉,似是不耐。
“你的事情忙完了吗?明天我就要走了。”她眉宇间仿佛带上几分依依不舍。
“嗯,要去哪里?”厉千帆话一出口立刻觉得不妥,她要去哪里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这会儿后悔也没用了,祈绣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笑眯眯说:“我要去长平城,我家在那里。”
长平城?厉千帆唇角勾了勾,“是个不错的地方。”
祈绣从小在长平城长大,也没觉得哪里不错,不过此刻听他这样说却很是附和地点点头,“是的是的,长平很不错的,有很多好吃的。”只见他笑意更深,祈绣心里不由欢喜。
“你要与我一起吗?明天就可以启程。长平城很近,从这里翻过扁陀山就到了。我们在长平待几天,然后去……”她兀自喋喋不休计划着,没留意到厉千帆已经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些距离。
“祈绣姑娘。”厉千帆突然打断她,面上已然带着客气却疏离的微笑,道:“我与姑娘不过点头之交,姑娘盛情,厉某心领了。只是厉某尚有要事在身,还望姑娘一路顺风。”
他行走江湖,孑然一身。缘来缘去,他亦早已经司空见惯。他们之间的缘分也不过从一顿令人哭笑不得的翠玉蹄髈开始。他履行完当初的承诺,与她之间也算互不相欠。至于后来这几日的接触,都纯属巧合。
虽然请她吃了翠玉蹄髈,但他却并没有打算进入她的未来,而他自己的未来规划中,也没有她。
嗯?什么意思?所以这是去还是不去?祈绣望着她,一脸茫然。
厉千帆见状,斟酌着用了直白一些的话说:“祈绣姑娘,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厉某便不与姑娘同路了。”
这回听明白了。祈绣脸上划过一抹失落,仿佛是一个伸手要糖果的孩子,却见糖果被送去另一个人手中。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不出如何化解尴尬,只好垂下的眼睫,企图将眼底的情绪悉数遮去。
不去就不去呗,她又不是没有名字,怎么又开始姑娘来姑娘去了,显得多生分。
“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吧。”厉千帆这便算是与她道别,说罢回了自己的房间。
隔壁的房间破天荒一整晚都安安静静,厉千帆原本可以睡个好觉,然而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丝烦乱,眼睛一闭上,脑海中便不由浮现出一张怅然若失的小脸。
如此他翻来覆去,很久很久才入睡。
次日醒来,厉千帆经过祈绣房间时不由顿了顿脚步,见房门紧闭,便默默下楼,去柜台交了这几日的房钱。
“小哥,睡在我隔壁房间的姑娘今日没下来吃早餐吗?”厉千帆问。
小二接过钱数了数才道:“那个姑娘天刚亮就结账走了。”
已经走了?厉千帆讶异,自己竟然没听到动静。
小二说起来还是连连摇头,“你说这人也是倔,每天都来问我有没有上房,今日我好不容易腾出一间,她又不睡了。”
姑娘家脸皮就是薄,不就是自己拒绝跟她去长平,至于么。
小二仍在喋喋不休地抱怨,厉千帆便同他打趣道:“兴许是你这里上房太贵。”
“可不是银子的问题。我是瞧那姑娘生着病,上房朝阳也宽敞,这才想给她留出一间让她养养身子,这可倒好,死活要走。哎,一个小姑娘家,背着这么多东西出门在外也怪不容易的。算了,反正我家客房也不愁没人住。”
“她生病了?”厉千帆想到前两日看到她脸色苍白,还以为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不过看昨天那架势不像啊。
小二摇头道:“大半夜开着窗子睡觉,不着凉才怪。都在房间里睡了三天了,今天才稍微好一点。我这还是头一回见人出门在外睡觉开窗户的,还是女孩子。看她背着这么多东西,也不怕进了贼。”
小二只觉得自己面前陡然一空。昨天口口声声还说着他们只是点头之交的人,这会儿却没等小二说完话就风一样掠出客栈。
难怪她这几日都没怎么见她,每次见她也是脸色苍白,竟然是生病了。他就不明白了,客栈虽然狭小简陋,可也足够能让一个大人在里面自如活动,怎么轮到她就这般难受,睡觉还要开窗子,真亏她做的出来。等找到她非得问问,她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