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罕转身对一名手下吩咐了句什么,那名手下便迅往北边跑去。厉千帆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邺罕只让蛮夷的兵将将他们几个人围住,却并未下令动他们。两边这样僵持对峙,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厉千帆歪头悄悄在祈绣耳边说了几句话,谁知祈绣轻轻摇摇头,一脸为难之色。没有人听清他们的对话,但厉千帆的脸色又不知不觉沉了几分。
“阿绣,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暂时昏过去或者脱力?”厉千帆问。他们的人太多,硬碰硬绝非上乘之法。
“有办法,但是药都用的差不多了,放不倒几个。”祈绣回答。
这边刚说完,几人突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愕然觉竟然是中洲的兵将跑步而来,且来人竟然有蛮夷的三倍之多。
申璎看见他们的打扮脸上一喜,“太好了,是咱们自己人,这下有救了。”
乾坤酒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道:“别高兴这么早,还不一定是谁的人。”
申璎见状眉间闪过一丝惶急,“可他们都穿着中洲的兵服啊。”
说话间那些身着兵服的人已经到了,没有再同她多做解释。
厉千帆悄悄握住铜剑,不动声色往祈绣前面挪了半步,将她挡在身后,护得严严实实。
他心知肚明,薛明和朱有为可是早就投靠了蛮夷,纵然来了怕也是来对付他们的。
“千帆,那些人是那个坏大官的手下吗?”祈绣悄悄问。
“嗯。”厉千帆轻轻点下头,深眸愈渗出一丝冷意。他的消息才传出去不过三日,朝廷的人不会这么快来的。
申璎这才想起来无论是黎川的郡守还是守城的兵将,胳膊肘早已经拐到敌人的阵营中去了。
如此看来方才邺罕应当是让手下去通知黎川郡守了,调来这么多兵将,却不知他怎么盘算的。
来的中洲兵将中为的是一名名为张纪良的副将,到了跟前后对着邺罕点头哈腰,就差长个尾巴出来摇一摇表明心意了。
看着他这副谄媚的嘴脸,厉千帆心里逐渐沉下去。这些都是中洲保家卫国的人,当年谁不是血气方刚铁骨铮铮的汉子,战场杀敌都不见得手软,如今手中有刀有剑,心却已经没了斗志。
有这样的人保家卫国,中洲恐怕早就被瓜分殆尽。
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张纪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眼前的蛮夷兵马自动让出一条道,张纪良带着自己的兵马进来,挡在蛮夷面前围成一圈,看似是把他们几个都包围了,实则将后面的蛮夷并将护了个严严实实,个个带刀佩剑好不神气。
这些原本应当挥剑杀敌的军人,如今当了敌人的肉盾,把剑指向了自己人。厉千帆心下一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面上却冷傲之色不减,冷声道:“张副将,邺城一战久仰盛名,别来无恙。”
张纪良听他一上来便说出自己的兵职,面上不由一惊:“你是何人?如何识得本副将?”
当年邺城一战,张纪良还只是个百夫长,带领的一队人马夜袭敌军大营,一战告捷大败敌军。主帅赏识其智计与魄力,亲自收入账下带领其南征北战。张纪良的将职也从百夫长一步步升至副将。只是不知为何过了这么久,竟然还只是一个副将。
厉千帆却不回答,只道:“张副将此等行径,若护国侯泉下有知,怕只恨自己看错人了。”
“你……”张纪良一听到“护国侯”三个字大惊失色,“你,你到底是何人!”
“中洲百姓,一介平民。怎么,张副将打算如何处置?”厉千帆不慌不忙道。言谈间,他面色平淡无波,深眸中却如有寒冰利刃一闪而过,让对面的张纪良心惊胆战,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一介平民能有如此犀利的眼神?一介平民能知道他的名字兵职?一介平民能知道他与护国侯的渊源?
张纪良后背渐渐渗出一层冷汗。他不傻,自然不会相信。正待说什么,身后的邺罕突然话,阴鸷的口吻犹如高原上的秃鹫,“张副将,本将召你过来可不是闲聊的。”
张纪良心中一凛,立刻收敛起心神。暗想管他是谁,纵然今天是昔日主帅护国侯在这里,为了保住弟兄们的性命也得将他们绑了。
这念头一出,他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大喝道:“弟兄们,给我把他们几个统统绑了!”
真不愧是蛮夷将,手段果然阴损。厉千帆暗想,让中洲的并将前来对付自己几个人,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这些蛮夷人只需要坐享其成便可以了。
现今腹背受敌,五个人对上五百人,几乎没有胜算,还不如先保存体力。被他们带回到蛮夷的地界,再伺机而逃。想明白这一点,厉千帆也不打算再挣扎。
“申璎,你的金粉蝶呢?”厉千帆悄声问,心里暗暗想着她可不要关键时候没带。
“在身上。”申璎道,随即眼睛一亮,不待他说便背着手悄悄从袖子里拿出金粉倒在手心,迅在没每个人的手腕上摸了一把。他们原本就背对背围成一个圈站着,这点小动作自然瞒过了邺罕的眼睛。
有了这个,即便等下被分散开也不担心找不到人。
厉千帆松了口气,低声道:“都别反抗了,随他们来。等会儿见机行事。阿绣,若有危险,该杀就杀。”想起祈绣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不由多吩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