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时间晚上10点。
边学道从赌场出来回到酒店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房间里没开灯,酒店外的各种光源足够在房间里视物。
这次来美国,边学道没和单娆滚床单,他觉得决定权应该交给单娆。于是,单娆住在隔壁,边学道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
这样很好,如果单娆在身旁,不利于边学道思考。
他现在就在思考……
“李伟不过是根导火索,真正的杀招,是李伟撒出去的资料和寄出去的信。这两样东西有两个作用,一是让大家知道童云贵干过多少恶事有多少仇家,搅混水转移视线;二是防止童云贵背后的人用强力手段把事情压下去,那样的话李伟就白死了。”
“自己跟童云贵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有一点利益纠葛和商业往来,从行为动机上,绝对查不到自己身上。”
“现在唯一的变数是樊青雨。如果有人将樊青雨跳楼和四合观邸的事联系在一起就会很麻烦。不过好在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从逻辑上,构不成严格的因果链条。樊青雨,幸亏这个女人扛住了,不知道她伤得多重……”
时间分秒流逝,房间里寂静无声。
顶级酒店的隔音效果也是顶级的,整个房间如同一个被隔断的真空空间,将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外,只有街对面的激光灯光线偶尔穿过玻璃投射到房间里。
边学道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像石雕一样,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黑暗里,椅子旁小方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手机是到美国后新买的,手机卡也是新的,这部手机和这张卡今天第一次启用,等到天亮就会销毁,换成另一套新的。
拿起手机接通,边学道静静听着,电话里的人足足说了四五分钟,边学道“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把手机放回小方几上,房间里重回静谧。
窗外的拉斯维加斯跟半个月前一样的璀璨繁华,边学道的心境却已经全然不同。
身在赌城,他的赌局不在赌场和赌桌,而是在万里之外的燕京。
与这次相比,之前种种,都是小打小闹,今天之后,一切再回不到从前。
然而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要干,就干大的;动手,就下死手。
不犹豫,不畏惧,置之死地而后生!
……
……
樊青雨也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被送到医院的她一直处于昏迷,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后判断没有生命危险,算是捡回一条命。
樊青雨出事,夏夜十分自责。
边学道手机打不通,她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了跟边学道一起出国的唐根水。
然后,把樊青雨交给闻讯到医院的詹红和洪剑,夏夜去了樊青雨曾经工作的事务所,她要找到赵总。
尽管边学道离开前给她的任务是“监控”樊青雨而不是“保护”樊青雨,主要任务目标是监控樊青雨打掉孩子,可是不管怎么说,樊青雨是在她监控期内跳楼的,她必须给自己雇主一个交代。
办公室里,赵总听说自己前脚走樊青雨后脚就在饭店跳楼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燕京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赵总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摊上事儿了。他不敢打听夏夜是谁派来的,痛快地把王慧给他的名片交给了夏夜。
送夏夜出门前,赵总问夏夜樊青雨住在哪家医院,夏夜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
……
燕京是白天,拉斯维加斯是晚上。
就好像眼下的形势,边学道在暗处,他的对手在明处。
本来在暗处结果被边学道拉到明处的杨天武很愤怒,已经有近15年没人敢如此挑衅他了。
看着办公桌上的几张纸,杨天武把办公桌拍得山响:“查!就算神仙,做事也是有迹可循的,抓住一切蛛丝马迹给我查。”
何翔站在办工桌对面,点头说:“已经在查了。”
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杨天武降低声调问:“童云贵呢?他人呢?”
何翔微微低下头:“暂时联系不上……”
杨天武眯着眼睛看向何翔:“再说一遍。”
何翔低头说:“一个半小时前他上了飞韩国首尔的飞机,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杨天武怒极反笑:“好,你很好。”
何翔抬眼偷瞄了上司一眼,试探着说:“事情这么大,想在国内不声不响让他消失很难,放他出去,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猛地抓起办公桌上的笔筒,狠狠砸在何翔脚前:“他知道个屁!”
何翔不躲也不说话,低头听训。
杨天武扬着手里的纸说:“给你48小时,给我查出谁是主使。”
……
……
谁是主使?
童云贵知道,许大亨知道,蒋鸣楷也知道。
因为边学道唯一一次跟童云贵产生不太愉快的交集,这两人都在场。
杨天武办公桌上的几张纸,许大亨和蒋鸣楷手里也有,内容一模一样,来源也差不多。
看着这几张纸,许大亨心脏狂跳,不停咽唾沫。
许大亨有钱,许大亨得意,许大亨风光,可是说穿了,他许大亨不过是借着父荫编织出权钱关系网才混得今日的成就。没了他老子,别说百亿,百万能不能挣来都两说。所以从骨子里说,他只能打顺风局,碰上硬茬,他的心性不如白手起家的富豪。
北湖九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