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军事历史>帝国拾遗纪>第三十七章 枭视狼顾
放你回去给负刍报信。记好了,你这条命,我下次取。”

他完全可以杀掉张良,让云儿送信,所以这句话依然是放掉张良的借口。

张良明确地知道,所以见他胸口染血,血浸衣裳,不禁生出愧疚。

这一丝心痛很快又被铺天盖地的仇恨所淹没。

远处传来项伯的嘶吼。

项伯没有死,只是看见冰下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惊讶得叫不出声,趴在地上将冰一层层刨去,终于触摸到那张已经冰冻的脸。

那是他的二弟——项仲。

项伯抱着弟弟的头颅仰天长啸。

喊声震塌了滚滚黑云,震碎了冰冻的湖面。

大雪飞落山川,冰河撕出裂缝。

雪一片又一片落上冻河,水一点一点涌出冰面。

雪是白的,水是红的。

负刍派亲信项仲再赴大梁,以表与魏国结盟的诚意。

魏假原是在演苦肉计,就决定演到底,就把项仲拦在城外。

项仲暗中派人入城联络,张良知事情机密,约他在黄河渡口相见。

项仲便早早在此等候,从昂立桥头等到沉尸河底。

项仲身为环列之尹,如同秦廷郎中令,所率之士皆是贵胄之子。

权臣乐意将子嗣送入宫中为郎,早日陪驾君王或者未来的君王。

项仲所领的这支使臣团,大都是楚国贵族豪臣之子。

谁曾料到,他们全部魂丧异国,死在秦人暗刀之下。

水在冰下,他们睡在水里,再不能醒来。

留下全尸,这是忌仅有的礼貌和良心。

良趴在桥畔,满目血色,泪珠与血珠齐下,心魄与神魂俱碎。

血泪滴落进冰凉的殷红的河,耳边是凶手森冷的高傲的声音。

“你听好,凶手是昌平君长子,给楚王的奏报里不要写错了。”

张良转眼看熊忌,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如此狠毒。

忌能完成这么大规模的屠杀,定是算准了楚国使团没有防备。

谁能想到秦人竟在魏国国都附近如此肆无忌惮?!

忌回看张良,目未转睛,手里却搭起长弓,箭头指向项伯——项燕长子,项氏家族继承人。

张良发疯一样扑过来,被忌飞脚踢开。待他再度挽弓,雪雾已浓,伤口已裂。

箭离弦,没有取到项伯脖颈,徒然射中项伯韧如牛皮的后背。

忌很失望,失望地扔掉弓箭,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用棠溪撑着地面。

这一箭耗尽心力,他摇摇欲坠支撑不住,蛊逢扔了云儿过来扶他,无奈伤及心肺难以撑持,蛊逢便背起他遁走,两个人的身影迅速隐没雪雾里,四周埋伏的暗兵也迅速撤离。

张良被踢中小腹,疼得无法站立,只能爬着去解云儿的绑绳。

云儿满脸眼泪,绳子还未完全解开就连滚带爬跳进河里。

张良被他带着滚下桥,寒意刺骨,他伸手去抓云儿:“上岸去!在水里会冻死的!”

云儿拼命挣脱他,凿开浮冰拨弄一个又一个尸体,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一个又一个尸体在张良眼前浮起,聚起一簇又一簇仇恨,他跪了下去。

“张良,对天立誓。一定用他人头,献祭诸位英灵!”

话音未必,不远处传来云儿不成人言的嚎哭,他抬眼望去,只见小小少年抱着一位妇人,拼命地摇着晃着,想要把她唤醒。

云儿大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他变成了一个小哑巴。

张良目眩神晕,也不知是如何挪动身体近前而去。

他已经,已经不知该如何哭泣了。

女子双目紧闭,面容扭曲,仍然保持着生前的姿态,她把孩子护在胸前,自己身中数刀而死。

那孩子就是云儿。

那日韩夫人送走云儿后,信鸽仍然一只接一只飞回棠溪,云儿和良儿都迟迟未归,书信又来得如此急迫,夫人知道定然有大事,便打点行装揣了所有书信来寻良儿。

她沿着云儿走过的路找到学馆,又折去项城,辗转到寿春见过项燕,项燕派人护送她来魏国。

她才见到云儿不过半日,从燕国来的书信也还未送到良儿手里,生离就成了死别。

苍天何其无情,夺去良所有至亲。

大雪落下,落进张良的眼睛,那清澈如水的眼眸结上永不融化的冰。

鲜红的血再度被冰河凝结,丑陋的血逐渐被白雪覆盖。

天与地,一片白茫茫,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奏报送到楚宫时,已是第二日深夜。

负刍清理完楚国的烂账就开始搞外交,先将宗室女子嫁与越君,再由越君出面去联络散布在南方密林里的越人诸部,接着拿查抄来的李园家产笼络这些蛮族首领。

百越纷纷遣使来朝,负刍慷慨设宴款待,以结友邦之欢。

就在大宴之上,就在他酩酊大醉之时,这封书送到他手上。

他含笑拆去封泥,笑意猛然凝固。

此刻,越人正在演舞,袒胸露乳演着林中狩猎,肆意挥洒着原始的狂野,似乎整个楚王宫都变作了群魔狂舞的鬼域。

负刍抬头看上柱国项燕,一位尚不知亲子已丧的父亲。

项燕身旁是六岁的项籍,一个尚不知亲父已逝的儿子。

越人本蛮荒无礼,负刍便也不拘礼,这场宴故意办得丰盛却又随意,但求各方尽欢,因此准许诸臣带家眷同观,项燕就带上了孙儿项籍来见世面。

祖父正满脸慈祥地给孙儿讲解越人舞蹈里的布阵,有放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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