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张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潘尚书,潘荣慈祥的笑了笑,却没有接过来,果然是张超特色,喜欢书面作业。“子卓,老夫岁数大了,头昏眼花,你也别传阅了,就说说吧。”
张超赔笑着说道,“部堂您身板硬着呢,可不能这么说,学生还准备给您庆祝百岁寿辰呢。”
潘荣哈哈大笑,“小滑头,就是嘴甜。你呀别扯淡,还是赶紧说说吧。”
张超连忙点头,然后正颜说道,“下官与济世钱庄商议后觉得可以由济世钱庄先赔付所有的欠银,这样就解决了南都民众的担忧。”
张超这么干脆的接盘,诸位上官立刻就轻松下来,互相点了点头,但是他们也知道张超有下文,看看他的条件如何。
“下官知道,但凡贷款,必有抵押,所以各家钱庄应该有不少抵押,只是没有办法变现,所以才会被挤兑。
所以这些抵押物需要由官府出面拍卖,拍卖所得首先用于归还济世钱庄垫付的银两。”
徐巡抚听完,立刻问道,“何为拍卖?”
“具体流程,下官这本小册子有写。大概就是,先给这些抵押物定一个低价,然后请南都的百姓商家购买,价高者得。”
张超歇了一口气,扫了扫这些高官,见他们一个个紧锁眉头,显然张超的方案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比如说,泰厚昌有不少大明医药公司的股票,下官准备按照底价二两拍卖,如果拍卖价格是三两,那么拍卖所得的九五成用于归还济世钱庄,剩下的半成用于朝廷的处理费用。”
张超这么一说,潘荣就更开心了,这几家钱庄的抵押物加起来最起码有一百多万两,朝廷就算拿到半成,也有五六万两,足够他们这段时间的付出了。
所以潘荣眯着眼睛充满笑意的看着张超,“如此甚好!”
杨尚书等人听完,也是十分开心,没想到朝廷也没捡到一些便宜。这个时候徐巡抚也无话可说,张超这么一个处理方案,可谓公私兼顾,在场的都有好处。估计不高兴的只有那些钱庄老板吧,可是他们惹了这么多麻烦,朝廷总要有些好处吧。
张超继续说道,他似乎毫不经意的说道,“因为这几家钱庄都资不抵债,想必拍卖所得根本还不了济世钱庄的垫付的银两。”
张超说到这里,徐溥心中一动,他觉得张超的语气有些奇怪,似乎哪里不对,但是具体是哪里,他也不甚了了。他长期在中央为官,这些基层的弯弯绕,就有些欠缺了。
这个时候潘尚书已经反应过来,他连忙说道,“子卓,这一点老夫和诸位部堂都知道,你不必细说。”
杨尚书反应也不慢,他与眯着眼睛的潘尚书对了对眼神,又扫了扫其他的部堂,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尚在懵懂之间,首座的陈公公看到这一切,心中暗自嘲笑,“文臣清流,也不过如此!”
徐巡抚此时已经明白张超的用意,心中暗叹,这一次晋商们栽的一点都不冤枉,张超这样的人只能为友,绝不可为敌,如果他早知道张超是这个想法,他又何苦阻拦。
徐巡抚这时候笑着说道,“子卓,你说的不错,只是如此一来,济世钱庄岂不是有亏损,那可不好,朝廷总不能让钱庄亏钱。”
张超笑了笑,“徐抚台明鉴,下官当然也不会让济世钱庄亏钱,所以下官想到了一个弥补亏损的办法。
这一次在松江府捕鲸,下官只用了三个月就归还了济世钱庄的欠款,可见捕鲸收益之高。
所以下官觉得可以成立一家新公司,统筹捕鲸事宜,再按照大明医药公司的模式筹集股份用于购买船只,以捕鲸的受益来弥补济世钱庄的亏损。
当然如果还有另外一条办法,储户们如果愿意承担济世钱庄的亏损,他们可以相应的亏损入股这家捕鲸的公司。
当然出海捕鲸,需要朝廷的许可,相应的许可银还是要出的。”
听张超这么一说,这些大佬们也傻掉了,没想到张超竟然围绕着钱庄挤兑做出了这么一篇大文章,两件事掺杂在一起,是偶然还是必然?是早有预谋还是突发奇想?
就在他们低头沉思之际,张超也低下了头,他嘴角露出了微笑。你们不是都以为我要吃了这些抵押吗,我偏偏不吃,让给你们,足足几十万两足够你们吃的脑满肠肥吧,但是你们也要支持我开这家新公司。
只要这家新公司开办了,大明开海将不可阻挡,到时候张超带着军队走私,我倒看看你们谁有办法能挡住这群想发财红了眼睛的丘八。
大明的士大夫是强大的,但这种强大只存在于体制内部,任何体制内的改革改良都没有办法战胜他们。
只有跳出去,用刀枪跟他们说话,有了刀枪的支持,这群士大夫也只能认账,而作为这群丘八的利益代言人张超将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
潘尚书出过海,当然知道鲸鱼的威力,他问道,“子卓,你确认捕鲸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很难,死伤有不少,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与死伤相比,捕鲸的收益太大了。一条鲸鱼,别的不说,光鲸肉就多达几万几十万,可以让多少人吃饱饭。
所以只能由朝廷组织军队捕杀鲸鱼,下官以为应该扩大荡倭营水营,如果有几十条船,只要一年能够捕杀一百头鲸鱼,就可以获得几十万两的受益,如此何乐而不为?”
张超这么一说,在旁边一直默默倾听的徐溥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