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上朝回到户部,邵宝见张超埋头在看档案,突然拍了拍张超的肩膀,张超一惊,抬头看了下,就笑着说道,“学生当是谁,原来是邵员外呀,吓了学生一跳。”
邵宝哈哈大笑,他盯着张超看了几眼,摇摇头状似苦恼的说道,“本员外观你也没什么不同呀,怎么别人被太监打了还要被贬官,你倒好,打了太监不仅没事,竟然还捞了一个美差,真是奇哉怪哉?”
张超还没有资格上朝,不明所以的看着邵宝,邵宝才把今日朝会关于他的内容说了出来,他感慨的说道,“真是奇人必有奇事呀!”
张超一听,也是大喜,总算是离开户部这个是非窝了,在外面当榷关主事,那就是一方小诸侯呀,逍遥自在。当然他对贪污毫无兴趣,但是利用权力给自己小小的方便,还是可以的。
他想了想,摇摇头,“学生也不明就里,不过得罪了李广,还能全身而退,也是一桩喜事。”
邵宝点点头,“你也是胆大的出奇,竟然真敢跟李广厮打?”
张超压低声音说道,“学生以前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昨晚回去查询一番之后,也是吓得一宿没合眼。”
邵宝气愤的瞪眼说道,“你在糊弄我呀,我已经打听过了,你早间过来一直就在查看这些档案,我看你稳的很。”
张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悄悄的说了实话,“学生上书前就给徐祭酒送了一份大礼,就防着李广报复。只不过没想到这李广是银枪蜡样头,竟然会白痴到当众围殴学生,又如此不堪一击,真是浪费了学生的那些礼物。”
邵宝听完,指着他一阵大笑,“这个李广遇到你这样奸滑似鬼的家伙,也算是倒霉了。”
隔日张超高高兴兴的跑到吏部,没想到文选司的郎中告诉他,王尚书在等着他。张超毕恭毕敬的给王恕行礼,王恕盯着他看了半晌,
“张超,你胆子很大,入京不到四月,就折腾了不少事情,妖抄案是你起的头,为徐阁老请愿你也是领头的,昨日又当众与太监斗殴,如你这般的年轻人,老夫为官几十年,从来没有见到过。”
张超低头不语,这些事情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查到,不对,还少了一样,算计了一把刘吉徐溥,把倪岳推了上去。
“所以刘首辅让你出外,老夫十分赞同,你确实不适合待在京中,要不然以你这样的性子,早晚一定会捅出大篓子。
天子让你去主事钞关,估计也是想借用你理财的本领,你说说看,到任之后准备如何施政?”
张超自从知道要出任钞关主事后,就查阅了相关资料。钞关,就是设在运河上的税务局。明朝大肆滥发宝钞,导致宝钞严重贬值,为了维持宝钞的价值,就在运河上设立了八所钞关,用收税的方式来回收宝钞。
当然船户要是给银子或者铜钱,官府更乐意收,只不过官府制定的汇率保证会让船户欲仙欲死。
到了弘治三年,宝钞已经完全退出了民间交易,擦屁股还嫌硬,跟蒋介石的法币有的一拼。这个时候张超觉得干脆别收宝钞了,咱们直接折银。
所以他跟王恕说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固定宝钞和白银铜钱的兑换率,可以比黑市汇率高一点,但也别离谱。
商人又不是傻子,你定的高了收上来一大堆宝钞,什么用都没有。王恕点点头,他长期做地方官,当然清楚张超说的在理。
张超说的第二个想法就是,无论是铜钱还是散碎银子都折成济世钱庄的银半两,如此一来张超不用再去熔铸,又要增加火耗,然后使用时又要重新来一遍,太麻烦了。
银半两的方便使用,此时京师已经有耳闻,但是用银半两代替官银锭,张超事实上不是第一个提出者,但是朝中对此没有表态,所以王恕不置可否。
张超说的第三个想法就是,规范船税的征收,朝廷对于征收船税是按运送路程之远近和船舶大小长阔不同分等称船料,估料定税。但是这个操作起来太难估料了,可钻的漏洞太多,所以他建议改为计算梁头广狭定税,只要修几个宽窄不一的泊位,有争议时一试即可。
张超除了经过几次运河钞关之外,并不了解钞关的内幕,他能够做到的首先就是标准化,他反正也不想捞钱,所以干脆搞出一个标准,这样收起税来争议就小。
张超这么一说,王恕的眉头就舒展开了,至少张超如此行事,十分靠谱,如此就不会有什么大错,所以王恕让张超写一封奏折呈上朝廷讨论,然后很快就给张超指派了职务,户部苏州浒墅关主事。
第二天朝中出了大事,徐溥的请辞被弘治皇帝批准,皇帝同时让丘濬入阁,但是丘濬是礼部尚书,他的官场地位高于刘健。
也不知道刘健是怎么想的,他突然上书请求列于丘濬之后,皇帝非常赞许刘先生的高风亮节,也让刘健挂了户部尚书衔。
因为丘濬,所以从此之后,内阁在朝会中的站位就列在外廷前,当然王恕这个资历最老的尚书除外,他跟首辅刘吉平起平坐,谁也压不倒他。
经过廷推,礼部左侍郎倪岳众望所归,兼任实录副总裁,掌詹事府,同时礼部右侍郎改为左侍郎主持政务,国子监祭酒徐琼改任礼部右侍郎。
因此张超离京的时候是跟着老师徐溥一起同时离开的,太监萧敬奉旨送别徐先生,他对于见到张超毫不意外。
等慰问好了徐溥,穿着六品官服的张超就被萧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