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低垂着头没说话。
她的母亲,也是一副哀怜的样子,缩在一边不敢出声。
“怎么?你们娘俩吃我的喝我的十几年,现在报答我还觉得不甘么?”傅廷看着她们的神色,不满地诘问。
“蓉儿……愿为大伯做任何事……即便……舍弃性命也无怨无悔。”傅蓉哽咽着回答,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他却将傅母一拽:“好了,走,这宫里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常呆的地方,回去。”
傅母被他扯得身体一歪,却不敢反驳,只得含泪放开傅蓉的手,跟着傅廷离开,一步三回头。
傅蓉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将脸埋进枕头痛哭不止。
小兰在一旁,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小姐您别伤心,等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便能让夫人享福了。”
“凤凰?”傅蓉惨笑:“对,我要做凤凰,不做能被人一脚踩死的蝼蚁。”
她的母亲,已经受辱了十七年,若不是她还有别的用处,只怕清白也早被那个qín_shòu践踏。
她只能咬紧了牙往上爬,即便有一天,真的摔得粉身碎骨……
形势对米苏,极为不利。
大夫是她嘱咐换的,而药渣中查出砒霜,太医却又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米苏。
傅廷更是在早朝上,直斥米苏善嫉,不仅之前假装贤德,却占尽君宠,使傅蓉抑郁成疾,其后更是心狠手辣,欲毒死傅蓉,想要独霸后宫。此等蛇蝎女子,不配母仪天下。
顿时,朝中上下,群情激愤,几乎每天都有人上折子,要夜骐废后。
夜骐在御书房,将那一沓奏折,尽数拂落桌下,恼怒之极。
李玉在旁,默立半晌,笑了笑:“陛下对所有事,皆可以冷静以对,唯独只要牵涉到皇后娘娘,便乱了方寸。”
“若是我连个皇后的名分,都不能为她保住,那我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不做。”夜骐气闷。
李玉笑得丝毫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女人,就算给些恩宠又何妨,大不了以后杀掉。”
不愧是杀人如麻的禁卫府统领,他说起杀人,比吃饭还轻松。
“我连碰都不屑碰她。”夜骐冷哼。
“为了皇后娘娘,陛下得忍。”李玉深深看了他一眼。
“若是那女人真的怀了我的子嗣呢?”夜骐反问。
“不让她怀孕的办法很多。”李玉嘴角微挑。
夜骐沉吟不语……
当晚,夜骐回到寝宫时,米苏又如那夜般,抱膝在黑暗中独坐。
“苏苏,怎么不披件衣裳,这样冷。”夜骐将她抱到膝上,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她只是苦笑,天再冷,又怎么冷得过人心?
她想起当初,自己对傅蓉,是真的有几分怜惜的。
可如今,却被这般算计。
居然舍了自己的命来算计别人,这样的后宫,多么寒凉。
“夜骐,我觉得,活着真累。”她闭上眼,重重叹息一声。
“再等等我,嗯?”夜骐着她光洁的额:“以后,我会给你安宁的日子。”
她照例是回答“好”,心中却一片空茫。
今日是傅蓉,明日是谁?
不是她不信夜骐,而是四面潜藏的暗影太多,防不胜防。
她想起傅蓉那天说的话:“不知道哪一天,我就会死在这深宫中?”
最后死的,还不定是谁。
“苏苏,我一定会护你周。”他感觉到她心中那种绝望,紧紧抱住她,又将她的手,贴到自己心上:“但你要相信,这里永远只有你。”
第二天,夜骐便去了秋玉殿,看望傅蓉。
她已好了许多,见他到来,连忙接驾。
他抬手让她起来,坐到厅中央的椅子上,问她:“可曾好了些?”
“谢陛下良药,臣妾已无碍。”她忙回答。
“那就好,你皇后姐姐,也极为担心你,又怕前来探望,会再招人闲话,所以……”夜骐故意叹了口气。
傅蓉立刻乖巧地为米苏辩白:“其实臣妾从未怀疑过姐姐,她本就待我极好,只是现在……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也不好多说话。”
“你倒是个懂事理的人。”夜骐点头赞道。
傅蓉强掩眼中欣喜之色,温顺地垂眸站着。
“坐吧,你大病初愈,不要过于劳累。”夜骐指着身侧不远的座位。
“谢陛下关心。”傅蓉受宠若惊地坐下。
夜骐深深看了她一眼,指尖在雕花木椅扶手上轻点,缓缓开口:“前些时朕政务繁忙,一直无暇顾及到你,现在你又身子虚弱,等过些时,重新择个吉日,便圆房罢。”
傅蓉心中大喜,却不敢流露到脸上,只做出娇羞之色。
夜骐又和她寒暄了两句才走,傅蓉送完他回来,以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满脸绯红。
她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么?这个男人,终于肯为她驻足停留。
不管他是出于怎样的心思都好,至少,她已成功踏出第一步。
她立刻派小兰出宫,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傅廷。
傅廷也大喜过望,还特意让小兰带话,要傅蓉别忘了以前学过的那些东西。
傅蓉在听完小兰的话之后,咬着下唇,眼中现出屈辱。
他既然消停了,自然所有人都跟着消停了,废后风波,终于逐渐平息。
夜骐自那天之后,人未再去秋玉殿,赏赐却日日不曾落下。
傅蓉捧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