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苦两个结界合并的事,练氏的子弟,知道的不多。
练雪见回了山雨楼,何青衣已经跟着东仙回家了。
“怎么可以去翻她的记忆呢?”练雪见生气,“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你们去翻个五九四十五次,她得平静多少次?”
西河长老沉默,练寒水也沉默不语。这事,他们宁可是自己去扛,也不愿意让何青衣去扛。可眼下,族里只有她,见过另外一半洛书。
练雪见发了一通火,就跑乱雪庄去了。只是,东仙闭门不出,吩咐练长卿别理任何人,尤其是练雪见。
何青衣跟着东仙,坐了练梅的墓前。
“青儿,”东仙说,“这事很苦,你所有经历过的痛苦,都会加倍放大。一次就要两天,在我们是两三天的事,在你是两个月,甚至两年的痛苦。一次没有找到,就要找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四十五次。”
“四十五次,就一定能找到了吗?”何青衣问。
“嗯,”东仙说,“有夏木长老在,应该行。”
“那就好,”何青衣点点头,“我知道会很苦,可我一个人苦一下,谁都可以不受苦,不也很好嘛。”
“哎,”东仙叹了一口气,“外公是长老,长老有长老的责任,可你没有,没必要来吃这个苦啊。”
何青衣把头靠了他怀里,“我也是练氏的人啊,大家对我都很好,我哪能什么都不做呢。”
东仙素日里,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可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仍旧是练氏长老,心里的责任,哪有那么轻易放下的。
他也很想,带着何青衣,永远留在乱雪庄里,不管世事,甚至是练氏的事。可他实在是做不出来,而这一点,何青衣就像他。东仙心里,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难过。
两人在练梅的墓前坐了很久,东仙倒是想开了,大不了事后,彻底抹了她的记忆。苦一下,最多也就四十五次。之后,让她彻底忘记过去,对东仙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本来,七月初七是族里最热闹的时候。七月初选出练霓裳,之后就要开始出巡,从洛南往西,一直到固原。一路走上七天,乞巧节的那天,到达固原。
族里的年轻人,都会去看,已经订婚的,就结伴同行。没结婚的,也去看看,寻找心上人。等乞巧节结束了,看对眼的,就要上门提亲。练氏一族的很多婚事,都是这么定下来的。
可是,今年却有些不同。族长跟长老们都没说什么,可很多房长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汤重楼又突然改姓练了,据说,河间汤家全部回归了。
练霓裳去洛水试炼的那天,也有人听见了汤重楼跟练雪见的话,一时间,很多年轻人找了练慕白打听,可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年轻人里,只有练雪见跟何青衣知道。汤重楼虽然知道一些,终究不是全部。
河间汤家回归,大家都觉得,应该算是好事。可房长的脸色,还有那些片鳞只甲的谣言,总让人有些不安。
所以,今年神女出巡,就没了往日的热闹。七月初,从洛南出发,到了固原,就草草结束了。何青衣因为九野五星的事,也没出去闲逛,只在家里陪着东仙。练雪见去了几次乱雪庄,一次都没见到人,心里就更乱了。
到了七月初七,一部分年轻人都去固原了,练雪见又来乱雪庄了。
“雪见,”练长卿开了门,“小姐跟老爷去固原了,晚上才会回来。”
练雪见头也不回地跑了,练长卿在后面直叹气,这人,来了几次乱雪庄了。
因为神女出巡的事,何青衣一早就跟着东仙去固原了。今天是出巡的终点,族长跟八位长老都要去的。
练雪见明明知道这事,西河长老出门的时候,还问他了。谁知,他记挂着何青衣,什么也听不进去,匆匆去乱雪庄了。
这会儿,听说何青衣去固原了,练雪见赶紧去了。
张允听了徐乾文的劝告,倒是提前跟练寒水递了书信,请他去固原一聚。练寒水只说乞巧那天,会去固原,到时候见上一面,也就是了。他不愿意跟张允多说,张允求之不得。
所以到了初七早上,练寒水跟西河长老先去了。他们的车马刚到,固原的百姓已经跪满城门了,张允吓了一跳,才知道,练氏在民间有多大的势力。他也不敢怠慢了,赶紧招待了两人,说了一会儿客气话。
练寒水以为,这张允许久不来拜见,应该颇有敌意。可真见了面,却发现,张允是个直肠子的武夫,没什么心机。他不相信练氏的事,练寒水觉得,倒是很有可能。
到了午间,出巡的神女就要来了,另外七位长老也各自来了。三边的百姓,也齐齐朝着固原聚集起来了。张允这才知道,为什么固原的总督,一定得出面维持秩序。因为,能来的百姓,都赶来了,还拖家带口的来。这么多人,一旦踩踏,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好在,张允的手下,有不少固原本地人。大家都熟知流程,很快就把事情给安排好了。张允松了一口气,十分庆幸,自己听了徐乾文的话,否则,如果出个乱子,如何跟朝廷交代。
何青衣戴了面具,正跟着东仙呢,却被人一把给抓住胳膊了。
“雪见,你也来了,”何青衣回头一看,练雪见跑的一身汗,正气喘吁吁地站了她边上。
“我有话,有话说,”练雪见扯了何青衣,就要离开。
何青衣跟东仙点点头,就跟着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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