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张允跟练氏关系疏远,邓云鸿也有些放心了。毕竟,如果他们真联手了,才是麻烦。张允这样意气用事,对朝廷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又见徐坤文风尘仆仆,邓云鸿就问,“朕听说,你这次去延绥,进了不少龙王庙啊?这龙王庙,有那么好玩吗?”
看来,千影卫的人,应该一路都跟着自己吧。
徐坤文点点头,“都说龙王庙是练氏跟俗世的链接,微臣就顺路探访了一下,日后皇上要是想吩咐练氏做事,也好有个中间人。”
说的,好像是为了邓云鸿,他才去了那么多龙王庙似的。
邓云鸿说不过他,只得点点头,“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徐坤文赶紧谢恩,出了皇宫。只是,他也不愿意马上回家,家里就一个吹胡子瞪眼的老父亲,他才懒得去见呢。
出了黑火门,徐坤文往西南边一绕,就去了礼部。一进去,就听见何学瑜在里面长吁短叹。
他一开口,何学瑜就听出来了,很兴奋地回头,问,“你找到她了吗?”
“她的事,日后莫再提起了。”徐坤文说,“我这一路去延绥,千影卫的人一字不差,全报告给皇上了。”
何学瑜点点头,有些担心,问,“皇上不知道吧。”
“谁知道呢?”徐坤文说,“或许,他跟我们一样,都是故意不提起罢了。”
“三边的事,到底怎么样了?”何学瑜也知道,张允在兵制上态度坚定。
“再说了,”徐坤文说,“这事,估计得慢慢来。倒是你这边的女官,选的怎么样了?”
“都选好了,”何学瑜叹了一口气,把名单递给了徐坤文。
徐坤文一目十行地翻了一下,“三边八人,冀鲁八人,京城八人,你们家怎么又送人进宫了?”
“哎,一言难尽啊。”何学瑜叹气,“长房跟我们的想法不一样,我也说服不了他们。”
“你说的这个何璇璃,”徐坤文问,“是何璇的亲妹妹吧。”
“是的,”何学瑜点点头,“也不知道,何璇去哪里了,杳无音信。”
徐坤文因为徐若兰的缘故,对中宗后宫的那些妃嫔女官,也有些了解。
“听说,这何璇是个厉害人物,应该不会死于非命,”徐坤文说,“大概,是躲起来了吧。”
“当时兵荒马乱,她一个年轻女子,能躲哪里去呢?”何学瑜有些感慨。
“不会是回长房了吧?”徐坤文问。
何学瑜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怀疑的。要知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根本就没法一个人在这乱世生存。就算她有钱去租赁房屋,去买丫鬟,可她该用什么身份呢?
“我刚去长房看过,”何学瑜说,“这何璇璃妹妹,跟她姐姐长的有几分相似,可身材高矮很不一样。”
“你也怀疑,何璇会换了身份进宫啊,”徐坤文笑,“若是那样,你这个主管的礼部侍郎,可脱不了干系啊。”
何学瑜点点头,“我也担心这点,所以才去长房查看的。”
“她们进宫的时候,你再去看看,”徐坤文说,“进宫还有两个丫鬟的名额呢。”
他这么一提醒,何学瑜赶紧点头,“幸亏你提醒,到时候,我再去看看。”
徐坤文看了一眼女官的名单,突然嘟囔了一句,“国丧当前,他们倒是有兴致。”
何学瑜心里,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只是,这话可不能叫人听去了。
“坤文,”何学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些话,放心里就好了。”
徐坤文点点头,突然笑着问,“这次的女官,长的如何?”
看他又开始调笑了,何学瑜也轻松了一些,“有一个,倒是有几分像她。”
“是吗?”徐坤文也来劲了,“谁啊?”
“东阿知县朱文韬的女儿朱希真,”何学瑜指了指名单上的朱希真,说,“容貌神色,有那么三分神似。”
“知县是个七品的官,”徐坤文问,“他的女儿,如何有资格进宫?”
何学瑜叹了一口气,“苏木见过他的女儿,立马给朱文韬提到从五品的东平知州。几天功夫,朱希真就送到京城待选了。”
徐坤文冷笑,又一个靠着女儿的姿色,升官发财的父亲。只是,皇后跳楼自杀,皇上只字不提皇后的事,埋头政务。这苏木倒是好大胆,竟然送了个像皇后的朱希真进宫。
或许,他也只是押宝,皇帝如果喜欢朱希真,他也跟着走运。如果皇帝厌恶朱希真,也不关苏木什么事。生死,都是朱希真自己的事。
何学瑜把名单仔仔细细誊到折子上,说,“过了二月十五,这些人家,都会收到通知了。她们在家学些宫里的规矩礼数,到了三月初,就该去汤泉行宫学习了。”
他们的姐妹,当年都是这样进宫的,徐坤文心里,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可现在,何学瑜的妹妹,一个死了,一个下落不明。
而他的妹妹徐若兰,现在禁足在方王府里,活在过去不说,年纪轻轻,还带着中宗唯一的皇子。汤钧在宗谱上,仍是中宗的子嗣,可生活里,早已经从了母姓,算作徐家子弟。
这样一来,汤钧对大楚再无威胁,邓云鸿自然容得下他了,也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徐坤文想到死在襁褓里的汤铭,心里也是有些后怕。徐家再听邓云鸿的又如何,他连自己姑姑的孩子,也能下手。汤钧如果不改姓,如何会有明天。
何学瑜誊写好折子,收拾好桌上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