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听说邓云鸿要来延绥,就带人飞奔出了固原。连夜赶到延绥,在邓云鸿进城之前,找到王勋,问了几句。
王勋也是云里雾里,并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来延绥了。大家都以为,他去汉中犒劳三军的。或许,是临时起意,来视察三边了。
张允就更担心了,他知道,邓云鸿对三边和冀鲁都不怎么放心。可他跟邓家的关系深厚,算起来,他还是邓云鸿的亲舅舅。邓云鸿这么突然前来,他的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张允带了王勋和王守信,跪在城外。不一会儿,就有哨兵骑马来报,“皇上的车队,就在十里之外了。”
张允和王勋就跪的更笔直了,只是,延绥最近大雪。在这冻得铁硬的泥地上跪了几个时辰,张允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过了会儿,邓云鸿的车马扬着黄土,慢慢地过来了。张允带了百官,山呼万岁。
邓云鸿下了车马,扶起了张允和王勋,“舅父请起,王将军请起。”
众人寒暄了一会儿,就拥簇着邓云鸿进了延绥城,洗尘接风自不在话下。可谁也没问出来,皇帝来延绥,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乱雪庄的何青衣,也不知道邓云鸿来延绥了。
她初四回了乱雪庄,练雪见就来找她了,两人说了会儿薛掌柜在杭州的事,就打算南下去看看热闹。
东仙虽然不待见练雪见,可他陪着何青衣,何青衣的心情就好了许多。东仙见她无碍了,也不为难练雪见了。
过了两天,陈朝雨也回来了。何青衣原打算让陈朝雨回来绊住汤震,没想到,她自己倒是先回家了。
“小姐,你怎么也回来了?”陈朝雨叹了一口气,说妹妹陈暮雪,“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陈朝雨出宫的时候,何青衣还没撞破邓云鸿跟林疏影的事,所以,她并不知情。何青衣也懒得提起邓云鸿的丑事,只说突然想回来看看了。
她有青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陈朝雨心想,也不捎带自己一程,白白赶了几天的路。
到了初十,练雪见倒是收到消息了,邓云鸿来延绥了。再一想,何青衣突然回家,邓云鸿立马就跟来了,练雪见的心里,也知道了一些。
他来了乱雪庄,东仙说何青衣在断崖边上,练雪见就拎了酒,去找何青衣了。
“你的青龙似乎大了一些,”练雪见说。
“是嘛,”何青衣说,“我也觉得了。”
练雪见拎着酒壶,在她身边坐下。一阵风吹过,卷着白梅的花瓣,直往他们身上扑。
“前两天,河间汤家的族长汤震来找我哥哥了,”练雪见说,“好像说练国栋在蜀地帮汤夜造反的事,想让我哥哥去管管。”
“他们的长老汤乙也去了,”何青衣说,“这是担心自己打不过,所以才找的我们。”
“他们的水平怎么样?”练雪见有些好奇。
“很次,”何青衣说,“比你都不知道差多少。”
“别这么刻薄吗,”练雪见说,“他们不是一直同族通婚吗,怎么会差那么多呢。”
“只怕,是无苦动了手脚。”何青衣说,“后商一开国,河间汤家就反目成仇。无苦那会儿正当年,不可能不动手脚。”
“是嘛,”练雪见半躺在地上,喝了一口酒,“你觉得,无苦会怎么做。”
“是我的话,就给他们一本假的法术,越练越差的那种。”何青衣说。
练雪见点点头,无苦得了天下,那河间汤家,自然也要分一杯羹了。只是,无苦如果给了假的法术,他们怎么就没发现呢。
河间汤家想杀自己的事,何青衣谁都没说。一则,她觉得自己对付的了这些人。二则,万一东仙知道了,河间汤家必定遭殃。
何青衣接过练雪见的酒壶,喝了一口,很是甜润,就问,“哪来的好酒?”
“薛掌柜藏的,”练雪见笑呛住了,“他去了杭州,家里的地窖藏了不少。”
“你偷的?”何青衣笑。
“偷酒不算偷。”练雪见笑,继续喝了一口。
何青衣看他过的这样逍遥,就叹了一口气。练雪见知道,她在京城应该遇上什么心烦事了。
“邓云鸿来延绥了,”练雪见说。
何青衣仍然没有作答,来就来,跟她有什么关系。
“听说找了很多人,在打听乱雪庄的位置。”
“他又找不到乱雪庄。”何青衣很无所谓。
“嗯,”练雪见赞同,“他一定找不到,只是,他再找下去,可能要惹毛老爷子了。”
邓云鸿到了延绥,只字不提犒劳三军的事,只顾四处找人问乱雪庄的位置。
张允也听说了,练氏的一个子孙,去蜀地帮着汤夜造反了。而这乱雪庄,就是练氏长老东仙的住处。看样子,皇帝是相信了这些神神道道的说法,来找练氏长老帮忙了。
只是,张允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三边的人对练氏,比对皇帝还尊敬。知道邓云鸿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张允就派人通知了张超,说皇帝要在延绥盘亘几日,让他好好备战。
邓云鸿找了许多人,试了许多法子,仍旧找不到乱雪庄。曾经误入过乱雪庄的人,要么完全不记得了,要么已经过世了,谁也帮不上忙。
邓云鸿胡乱找了几日,突然想起来,王应元说这乱雪庄就在黄河边上。延绥附近,又在黄河边上,他就在舆图上画了一截黄河的位置,让人雇了舟,反复在这一截黄河上呼喊:“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