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衣进了景仁宫,就看见温酒神色黯淡地坐了一边。顶 点 x 23 u s
“李姐姐,”温酒引了何青衣进去看苏秋水,“皇上早上来了一会儿,娘娘就哭了一天,到了下午,突然就干呕了起来。”
“可是吃坏什么东西了?”何青衣问。
“没有,”温酒说,“皇上离开之后,娘娘就水米没进。”
“可是饿着了?”何青衣又问。
温酒摇摇头,“奴婢给娘娘喂了些粥,仍旧干呕。”
何青衣一愣,前几天,邓云鸿就在景仁宫里住着。不会这么快,又有了吧?
“可曾请过大夫?”何青衣问。
“去请了,”温酒低声说,“奴婢觉得,像是有了的样子,所以才去乾清宫请皇上。”
“嗯,应该的。”何青衣点点头,说,“只是皇上这会儿正跟大臣商议政事,就让我来了。”
“李姐姐来了,”温酒说,“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何青衣跟着温酒进去,苏秋水躺了床上,神色有些憔悴。何青衣心想,这苏秋水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实在心狠手辣。一眨眼,朱希真就没了性命。
“惠妃娘娘,”何青衣行礼,“皇上让奴婢过来看看你。”
“温酒,”苏秋水的面上,有些欣喜,“给李姐姐倒茶。”
何青衣坐了一边,问,“娘娘,怎么拖了这么半日,才找太医啊。”
“不碍事,”苏秋水摇摇头,“宁妃接了信义公主进宫,本宫帮不了忙,总不能添乱吧。”
何青衣心想,她是装病,来缓解被撤职的尴尬,还是真病了。
不一会儿,方太医匆匆来了。太医院的妇科,一般就是江太医和方太医主管。看见方太医,何青衣心里就有些清楚了,多半,苏秋水也知道,自己是怀孕了。
方太医给苏秋水把了好一会儿脉,只说,“娘娘的脉象,有些像喜脉。只是时日还短,微臣还不敢肯定。要不,再过十天,微臣再来给娘娘把脉?”
其实,苏秋水刚送走了葵水,哪有什么身孕。她请了乾清宫的人,又买通了方太医,就想演个戏,好让自己下了台。
日后即使没有怀孕,眼下的事情也能淡一些了。总不至于,满宫的人都知道,她是被皇上给赶下来了。生病了下来,总是更体面一些。
何青衣刚想走,苏秋水又给拦下来了,“李姐姐,皇上面前,麻烦你替本宫瞒一下,眼下还不确定,不能让皇上空欢喜一场。”
“是,奴婢知道了。”何青衣点点头,这事,的确可以缓一缓,等确认了再说也不迟。
何青衣回了乾清宫,邓云鸿倒是去太后宫里了。只说是信义公主进宫,太后在永寿宫设宴,请了皇帝,还叫了张超同去。
太后总觉得,张超日后就是三边总督,信义公主嫁给了鞑靼的索铎,他们在三边也能彼此照应。所以,就吩咐张留仙,喊了张超进宫赴宴。更何况,邓云鸿也会来,让他们见见,张超的怨气也少一些。
张超心里,倒是无所谓,可信义公主,却因为早上的事,芳心暗许。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她后天,就要出嫁了。
赴宴的,多是张家一派的妃嫔,春令因为给张留仙帮忙,所以也来了。邓云鸿一眼睛都没看她,春令低了头,心里想起过去的十几年来,无限心酸。
邓云鸿吩咐了几句家国天下,就带着陈宝无面,先出来了。春令想追出去,却碍于在座的众人,不敢行动。
邓云鸿出了景仁宫,却看见皓月当空,照的四下皆白。
十四的月亮,已经非常圆了,他突然记了起来,皇后的生日,就是元宵十五。心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挣扎,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来了。
突然,邓云鸿快步往乾清宫去了。书房里,还放着皇后的画卷,他想回去,到月光下看看她。
“皇上,”陈宝提醒,“您慢点,有什么事,让奴才先回去。”
邓云鸿却不理他,提布快走。他本身有些功夫,虽然比不上无面,暗夜行路却不难。更何况,还有这么好的月亮。
他快步进了乾清宫,朝书房去了。
书房里有灯光晃动,只是,却不明亮。邓云鸿站了门口,就见何青衣靠了窗口的坐榻,头朝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邓云鸿的心里,突然很想紧紧地抱住她。
陈宝见他在门口看何青衣,也跟无面守在外面了。
邓云鸿趁着烛火,进了书房,他刚想去她身边。何青衣却发现了,一回头,就看见邓云鸿进来了。
“皇上,”何青衣下了坐榻,行礼问安。
“坐着好了,”邓云鸿顺着她先前的视线看了一下,可不就是月亮吗。
窗口的坐榻上,放了卷徐士吉的手稿,看来,她还在看《后商史》。
何青衣见他进来了,就起身去点灯火,邓云鸿赶紧拦下了,“这样一支烛火最好,外面的月色这么好,陪朕坐一会儿吧。”
何青衣点点头,拿了手稿,去他对面坐下了。等明天元宵节过了,后天信义公主出嫁了,汤重楼就该来了吧。
邓云鸿看了一会儿月亮,又看了一眼何青衣的脸,那么干净,那么清冷,一时,就有些看呆了。
何青衣就问他,“晚上见着信义公主了吗?”
“嗯,”邓云鸿点点头,反而半眯起眼睛了,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惠妃病了,”何青衣说,“皇上要是得空,也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