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的程度。

却不知道不远处树干上闭目的那个少年耳力卓绝,本就不是凡人。

“毕竟是长辈,礼数不可废。”倾城神色不变。

大雨冲刷在树冠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天地静谧,青衣少女和蓑衣男人隔着雨幕沉默对视,许久,男人转开了视线,像是妥协。

“戌楼?”地面上传来珠玉气若游丝的问询,语气中仍能辨别出几分惊讶。醉白麻痹了她的舌头,语调变得有些奇怪。

“您怎么来了?”现下的珠玉形容狼狈,觉得有些赧然面对父亲的上司。

“接到了求助。”男人用余光看了眼倾城,换了说辞。

白玉京十二楼楼主皆为隐于市的高人。

戌楼也不例外。

他是青谷上一代半夏的弟子,资质稍逊于医圣,无缘继承半夏之名。是倾城正儿八经的小师叔。

“你父亲如今不在商丘,且随我回去。”蜀南陈氏野心勃勃,居然把手伸到了白玉京十一楼的地盘,当他戌楼楼主是废物?

戌楼的脾气一向古怪,陈氏被他记恨上,算是彻底断绝了和白玉京往来的路。

雨势渐缓,醉白的药力也散了几分,至少足以躺在地上的几人抬起手腕,做几个简单的动作。

戌楼虽是医者,却仍保持着练武的习惯,一双手遒劲有力,随便踩住那和陈拂生狼狈为奸的村民穴道,将他手脚捆了起来,似拖着条死狗。

在他抓向陈拂生的时候,生了变数。

仿佛知道被十一楼主抓到后就再无回天之力,陈拂生垂死挣扎,将之前扣在袖内的药丸一次性掷了出去,首当其冲地便是捉他的戌楼和倒在旁边的村民。

蜀南多毒草,陈家以药材发家。

有一种药草长在移即的故乡鲜山,可以无视琈之玉的功能,激怒移即属于厄运之兽的那一面,催生火灾。

陈拂生洒出的药丸,正是由这种药草制成,遇水即溶,淋了戌楼一头一脸,他手中缚着的青年整条右手臂都被药液包裹,黏腻异常。

风向摹地陡转,陈拂生尚未脱手的那几颗药丸被接踵而来的雨溶在了他自己的掌心里……

被醉白放倒的移即无法违抗本能,更何况凶兽的抗药性本高于人族。距离他们最近的那头移即首领张口喷出一团烈焰,雨丝打落下来,反而烧的更旺盛了。

古时常用势如水火来形容移即,和如今的解释孑然不同。

水火是一种脱离了混沌元灵的火焰,不受水火相克的制约,当这种凶兽火遇上了无根水……神仙都无法阻止被它触碰到的生命的陨灭。

戌楼放开抓着村民的绳子,以极快的反应捉起珠玉的后领,撤离了这方土地。另一边拿回躯壳操控权的武罗神也重新化作一缕白烟,盘旋上古木的树干。

村民一朝得回自由,拼命挣扎,只是胳膊卡死在了绳结里,无法抽离。另一头移即凑上来正欲张口,他竟目露凶光,将自己的手臂喂了进去……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扯声后,限制住村民行动的绳结和他的右臂一起,与躯体分离。

村民惨叫一声,迅速地用剩下的三肢向远处爬去,他的身上还沾有之前雇主施舍的琈之玉粉末,摆脱了那条黏满药液的手臂,一时间竟没有其他的移即再来袭击他。

远离包围圈的戌楼动作很快地捏碎了隐匿气息的香包,隔着雨幕失去追踪目标的兽群只能将最后的猎物围了起来……

陈拂生的脸色终于流露出垂死的惊恐,嘴张了张,等不到吐出最后的恶语或是善言的机会,铺天盖地的水火将他湮灭。

连哀嚎和尖叫都被水火迅速烧成了一抔粉,雨浇上来,零落成了泥,化作青要的一部分。

这一刻珠玉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玩弄权术和人心的少年做尽了坏事,也终于在他布下的局里自食其果。

前尘往事一朝梦陨,青春年少一枕南柯。


状态提示:22.南柯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