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是紧张的。
比比赛更紧张的是选手们的心情。
作为第一个上台的选手,强小辉比以前更紧张。
他有信心跟其他八个人至少打个平手,可是今儿有对比啊。
“好死不死我还选了这个!”强小辉吐槽,“我是有多头铁啊。”
还别说,师兄弟们的感情是真好。
师弟们安慰:“别跟那四个变态比较。”
师妹们挨个拍肩膀:“师兄,收拾四个变态的光荣使命就交给你了。”
到底还是亲老婆好,过来给整理一下衣领。
然后才叮嘱:“深呼吸,对……”
强小辉哭笑不得:“我怎么感觉是你生孩子那会?”
那你以为呢?
“不求和谁争高低,只要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出来就行了。”媳妇儿给鼓励,大胆亲一口——虽然留学大洋彼岸,可这两口子保守的很,公众场合从不亲昵。
强小辉闹了个大红脸,在师兄妹们善意的笑声中快步往舞台一侧走去。
关荫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又跟个老干部似的准备记录了。
秋雨老师吐槽:“你怎么不带老花镜?”
关荫笑哈哈道:“那还早,我觉着我这视力还行。”
这时,强小辉登台。
关荫看过强小辉的比赛,应该说除了有时候因为比赛经验比较少犯了紧张的错误再没别的大问题。
这是个有能力的人。
于是,关荫打断了一下,笑呵呵问强小辉:“先等一下啊,我看你有点放不开,你唱的是咱们国家有《东方咏叹调》之称的《白雪红梅》,放不开可不行啊。”
他一开口,评委们集体侧目。
你说,你是不是想找茬儿?
可这家伙一说,还真把评委们给惊讶坏了。
合着你让人家放松呢?
关荫提议:“我一直觉着,演员试镜的时候太过紧张,歌手登台的时候太过紧张,这跟导演和评委有很大关系,不能直观体现选手的最佳状态,比赛就没有了意义。”
金忆不赞同,道:“情绪也是比赛的一部分。”
“话不能这么说,舞台是发现选手的优点并加以利导,找出选手本质上的缺点加以引导的一个地方。”关荫驳斥,“我看过强小辉老哥的比赛,也看过他的花絮,实力派,但有时候找不准气势。”这家伙悍然鼓励,“你怕什么呢,你就把评委席这些人,把观众,你就当是一地的大白菜——去过老丈人家吧?见过一地的大白菜吧?你就当对着白菜唱歌好了。”
秋雨老师爆笑架秧子:“合着你唱歌的时候就把观众当大白菜啊?”
“那不一样,我这人走路都横着走,怕过啥。”关荫自吹自擂,然后冲强小辉露出一口白牙,“笑一笑,你提前想舞台布置,你就想现在是寒冬腊月,白雪漂样,你就是一支寒梅迎风怒放,不要唱给评委听,首先要唱给自己听。”
强小辉鞠躬:“谢谢老师。”
关荫再吐槽:“我爸当了那么多年老师,人家叫我老爸老师还行,我教过啥啊。”
景姐姐打断:“你先安静一下,听歌行吗?”
关荫点头:“安静听歌,我就盯着情绪说话。”
强小辉是真放松了。
最大的大魔头不找茬儿是好事儿,还为选手着想也是好事儿。
好事儿都来了凭什么不把最好的状态放在舞台上?
舞台布置一出,强小辉进入状态。
关荫低头做笔记,人家有人家的绝活儿,这得记录,得学习。
观众席上,贾台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就说嘛,这小子哪是故意给人家找茬儿的人。”贾台喜笑颜开。
看比赛,这比赛有意思啊。
那能没意思么,年轻一代里的高手过招儿了。
强小辉很投入感情,在大洋彼岸留学的时候,逢年过节没法回家,他就听这首祖国的咏叹调,就想着家乡院子里的那树梅花。
那是他的精神支撑。
人家歧视他,他就用梅花比喻自己,我是来学本事的,学成要回去给祖国添砖加瓦,你嘲笑归你嘲笑,我学到本事就行。有时候他都在想:“等老子们成为世界第一的国家的人民,绝不歧视你们,老子们自打五千年前就是尊重别人的民族的族人。”
想起连被歧视的都歧视的遭遇,强小辉心潮澎湃。
一开口,他感情充沛至极:“又隔千里外,冰风送霜来,风从故乡起,知未老梅开?”
这是化用唐代诗人王维《杂诗三首》之二的用法。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
艺术是经常相通的。
关荫听过一首曲子,名字就叫《寒梅着花未》,璇玑姑娘的曲子,笛子悠扬,空谷回音,古琴瑟瑟,穿透千年的风霜,那埙销魂,大雅。
那也是漂泊在异国他乡的人们的心情写照。
强小辉的感情充沛,他在用男高音的方式表达同样的感情。
“没有经历过一些事情,是不能有这么充沛的感情的,这个人懂怎么唱歌。”关荫心里想,“或许就是网友说的那个理儿,出国更爱国。”
评委席上,少有在选手比赛的时候交头接耳的,有什么想法先写下来,这是老艺术家的修养。
歌曲结束,隋念登台,强小辉鞠躬,又拘束地站在舞台中心。
“这首歌,唱过的人不少。”隋念作为专业的歌手,她是有资格点评强小辉的,不过,她说的是好话,“小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