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一侧,有些痒,感觉像是和煦的微风吹舞着蒲公英在轻轻蹭挠。
胸口处,有些压闷,连呼吸都变得局促起来。
顾影倏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也同样在扑朔扑朔对着自己。
“你醒了?”
还是那个甜美的声音,还是那个银铃般的姑娘。
她半个身子都趴到了顾影的身上,手中卷起了一绺自己的长发时不时地刮蹭一下这个昏迷不醒的人的鼻孔,玩得不亦乐乎。
她看到身下的人睁开了眼,又露出了那明媚的笑靥,似云卷云舒下绽露的阳光融化一切。
顾影管不得自己身上钻心刺骨的疼痛,伸手就想去掐住她的脖子。
“别动。”
她边说着,边指了指顾影的左臂。
他的左臂上血迹斑驳,已经分不出皮肉,“你若不想这条胳膊废了的话,就先别动。”
顾影看着她有些迟疑,可她的的确确是在帮他治愈伤口。
然而,他明明记得,之前是她想杀他来着,也可以说,他们彼此都曾想致对方于死地。
“你什么意思?”
此时的顾影,即便是想起身,也没有力气,只能乖乖地躺着,任人宰割。
可是周围,只剩下她一个,那些啃咬他的行尸又都消失不见了,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顾影知道,它们的确出现过,他身上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据,他本应该是死了的。
他的衣服已经被撕咬出好几道破烂的口子,零碎地挂在身上,身上大大小小也掉了十几处皮,伤口上被一种不知名的叶子包裹着,那上面冰凉的触感能够暂时麻痹疼痛。
赤髓虽然还在他的手上,可他的左手,却已经握不住刀。
“我改变主意了。”
这个女子依然半趴在他的身上,一手拄着脑袋,一手落到了他的胸口处。
几根修长的手指抚在了那一株刻在他身子上的彼岸花图腾,她的指尖顺着花瓣的痕迹慢慢摩挲着,她的嘴角漾起了狡黠的笑意,“我要跟你回去见他。”
“理由。”
听到她这个决定,顾影的反应很平淡,他实在是不想猜她又要开始编织一个怎样的谎言。
当初她死都不肯去的地方,现在又这样轻而易举地改变主意,说要跟他走,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她。
她的目光散漫而迷离,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却又一直盯着顾影的胸口,两根手指透过他破烂的衣衫在他心尖处划了一个圈儿,顺着肌肤的纹理揣到了更深处。
她的指尖冰凉,而顾影的胸膛却很是温热。
所以那指尖游走的弧线,他感受得真切。
顾影的牙关紧锁,在微微地打着颤,暗自恼着,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力气动弹,他一定会折断那只不规矩的手。
她却没有在意顾影脸上浮现出的奇怪的表情,只是从他怀中衣服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个红色的软包香囊,拎在指尖,“他偷了我的东西,我得去拿回来。”
“这是我的东西。”
虽是行动不便,顾影还是伸手去夺抢那一寸红,要是旁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是这个不行。
只可惜,此时的他根本就抢不过。
“你的东西?那为什么这里面会有彼岸花?”女子闪过他的手,又重新把一寸红拎出来,故意放在他的眼前晃悠。
“彼岸花?”
“这么快就忘了,就是刚刚钻进你胸口的那株花,那一片可都是呢。”她的手又落回了顾影的胸口处,看着那个嵌进皮肉中的花,她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这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不应该被带到外面去。”
这女子翩然起身一转躲开了顾影的再次伸手,便将那一寸红别至腰间,“别动,再过几个时辰,你这胳膊就能好了,喏,你捅了我几刀,我剥了你一层皮,咱们俩算是扯平了,好不好?”
顾影扭过头去,没再理会她。
扯平,这种事情也能用互捅刀子的方式你来我往的扯平,也就亏得她能想得出来。
恍惚间,好像是慢慢恢复了些力气,虽然他不知道敷在他身上的叶子是什么,但比他认识的所有的伤药疗伤效果都要快上许多。
两个人,互不说话地对峙了很久,她也始终没等来他嘴里吐出的“好”字。
看着顾影不作反应,她却也不是很意外,只是透过他褴褛的衣衫,隐隐看到他胸膛上的印记,她还在奇怪着,那花于别人而言可是剧毒无比,然而钻进了他的身子,却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正当她俯下身想要凑近些看清楚的时候,红光一闪,一把出了鞘的刀已经横拦在了她的颈前。
刀刃紧紧贴在了脖子上,只要再向前半分就能割断喉咙,可即使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她却也没有往后退的意思。
她只是朝着顾影微微一笑,眼睛却一直不老实地盯着他的胸口。
顾影的左臂依然横瘫在地上,一动未动,只是他的右手在一瞬间将赤髓抽了出来,抵在了她的脖子前,“别动。”
女子撇嘴一笑,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身前的刀,却又时不时地瞟向他的脸,“我没动啊。”
“眼睛也不许乱看。”顾影的声音很是虚弱,只是他的刀很稳,他出手时从不会失手,“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方式可以控制赤髓,能将持刀人摄魂,但我知道,我出刀的速度一定比你快,我若决意要杀你,你必死无疑。”
刀一直横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