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东西,孩儿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若是人人都能如你一般,就不必白白折腾这一遭了。”顾承风轻抚着赤髓刀柄,像是在与一个久违的老友告着无声的对白。
“那当年绝顶峰,究竟发生了何事?”顾影此时问出来,只是因为知道他想说了而已,在这种时候,便是可以问了。
“以你之见,习武之人,所求为何?”
“杀人。”
“仅此而已?”
“我习武,只为一人,可杀尽天下人。”
顾承风深吸了一口气,却发出长长的叹息声,“你如此一意孤行,要置渝州城百姓于何地?”
“在你眼中,也会有不忍么?”顾影反问。
“倒真是我错了。”顾承风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他一时间竟不知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算不算得上是一个人,他对自己,对生命,甚至对整个江湖的认知都陷入了一个偏执的漩涡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他却无力悔改,“习武之人,本是修身养性,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是这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武功精进了,便想挫败天下各路英豪,登峰造极了,便想谋权谋事成为一方霸主,功业有成了,就更加欲求不满了。”
“我没有yù_wàng。”
“我知道,你没有。”顾承风目光深邃宛如一口波澜不起的古井,“可是大多数人,总是有的。而且有一个地方,据说可以满足人们的任何要求。”
“任何?”
顾影明白,世间事虚虚实实,可唯有一个是真的,那就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有得必有舍。
如果一个人说,可以给你取之不尽的财富,或者说可以给你用之不尽的美人,都不是没有可能的,这只是其中的一样,人力尚可能及,只不过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是如果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说,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只有想不到却没有做不到,那你一定就离死不远了。
“是啊,甚至有的人,听说还可以长生。”
“这世上,哪会有什么长生之术。”顾影轻笑,即便是有,他也不感兴趣,他已了无生趣地活了二十年了,如果这种日子再让他活两百年,两千年,他一定是觉得生不如死的。
“可是只要有人说,就一定会有人信。”
“您也信了么?”
“当年,的确动摇过。”顾承风的手沿着赤髓刀鞘上斑驳的纹路划过,微闭上眼睛,且听风声,“二十年前的渝州,本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