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仙侠修真>无名,刀>第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穿过一旁的抄手游廊,就是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庭院越是往深处走,守卫的人就越是稀少,真正到了正堂处,早已不再见到一人。

绕过正堂,右手边设一耳房,也就是方才拾儿所说的书房了。

而这里与他处不同,屋中砚屏笔搁古玩字画无一不齐,虽与平常书房无异,可却独独缺了人气,真正等他的人,在二层幽闭的阁楼上。

这饮风阁,原本应该是他心中之盛景,原本是不该叫这个名字的。

他与那人,原本也只应是世上最平凡却温情长驻的父子,他原本可以拥有更多的。

可是,二十年前的一场祸乱,一切都变了。

那个他不曾参与的过去,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年发生过些什么,却被世道生吞活剥的改变了他的一生,而他的存在,也被那人看作了罪恶伊始。

每次办完事回来,快要见到那人的时候,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又把这二十年来的心酸苦楚全都回忆了一遍,最终,在拾级而上的脚步声中,归于虚空。

……

那年,那山,那水,那人。

青葱竹山外,幽幽碧水涧。

九州之心有座渝州城,渝州之侧有个酆都镇,酆都之郊有个茶山竹海。

渝州多山,崎岖纵横,即便说那里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可是那一年,往来江湖客却日益见多。

有个落拓少年,衣衫褴褛孑然一身,只背着一柄用粗旧麻布包裹起来的刀,脚下青泥轻踏,虽是行色匆匆,却又仔细搀扶着身旁的青衣女子。

女子时而擦拭下额头沁出来的汗珠,一手搭在少年肩上,一手扶着隆起的小腹,虽走着极为辛苦却也未曾停下。

“这茶山竹海果不负名,真是好景致啊。”青衣女子淡淡笑道,环望四周,轻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一双灵澈的双眸烟波流转,露出一丝慧黠之色,“承风,你看这渝州城近郊山水如画,胜似人间仙境,倒不如我们忘却那嘱托,在这山野间盖一处小楼,唤作‘听雨楼’,从此我们倚楼听风雨,相携归远林如何?”

“呵,夫人说笑了。”顾承风冷哼一声,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是自恃能救万民于水火,却不知一入苦海,无处是岸,“江湖人问江湖事,你我才初下山,怎就生出了这归隐之心了呢?筠儿,且不说当年师父遗命在此,让我们务必赶来此处,只说近日酆都即将事发,若不出所料,还必将带来一场浩劫,纵是你我不去,当真能逃得过此劫?”

林筠儿默不作声,稍合了合眼,微垂下的睫毛盖住了双眸,轻轻地颤动着,“既是如此,那我便陪你做你所愿做之事。”

顾承风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青涩的面庞上洋溢着意气风发,温柔地轻抚着她额前的几缕青丝,“筠儿,等我们解开了酆都之谜,完成了师父的遗愿,我定与你在渝州城共此听雨楼。”

……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回忆总是像一颗早春时久盼的俏皮的雨滴,春雷惊醒时,在猝不及防的瞬间敲击着久旱的心窗,你却不知道会在哪一刻,它突然化作了滂沱大雨,将你浇上一个狗血淋头。

你可识得,在漫天骤雨下仰望苍穹,轻启朱唇时舌尖触及到甘霖的味道;你可念及,在灼灼酷暑里夜半乘凉,垂头侧畔处耳中萦绕着仄仄的蝉鸣;你可追忆,在飒飒落叶中只影独立,蓦然回首后眼眸流转着悲戚的秋风;你可流连,在皑皑白雪处低语浅笑,触手可及时不得珍惜,最终化成了破碎的触不可及。

往事如烟,太多的故事总让人不愿再提。

一个人,看向窗外时,就是喜欢拾起那些求不得的回忆,好像忏悔过,悲痛过,就能暂时忘却了似的,可是,缺失了的那一角,永远都填补不上了。

如今,只能苟且的活着,只因还有眼前事未了。

时光流转,已是二十年的光景。

廿年风雨如一日,只恨空留未亡人。

“倚楼听风雨,相携归远林。”顾承风独自站在窗前,双手负在身后,眉宇间轻蹙,额上的纹络中勾嵌下的只是淡淡的相思,低头喃喃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筠儿,二十年前我若是如此作答,如今会不会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呢?”

他将手伸出了窗外,感受着春寒料峭的微风溜过指尖,过去于他而言如风一般,既看不见,也再抓不着,“可如今,这渝州城内再不会有听雨楼了。你若已不在我身边,与其听雨,倒不如听这山雨欲来风满楼。”

顾影虽有着踏雪无痕的轻功,走路时也没有任何的脚步声,然而,他每次见顾承风时因紧张和兴奋而抑止不住的沉重的呼吸声,还是会暴露出自己的行踪,所以每次一靠近这庭院,顾承风就已知晓,他回来了。

顾承风只是轻轻阖上了窗扇,走回桌案前的一个黄花梨背椅上坐下来,轻轻地斟上一盏八宝盖碗茶。

顾影的步子很慢,每次快见到顾承风时,都会比平时的脚步慢上许多,想见他,却又怕见他,颇有些近乡情更怯。

只是无论他走得再慢,也不过是相隔一层楼的距离,总会走到头的。

终于,他还是走上了阁楼,低垂着双眸,不去看面前的人。

“爹。”黑衣少年冲顾承风行了个礼,有些勉强的开了口,“飞羽门……”

“人已经走了?”顾承风只是轻轻刮了一下手中的茶盏,轻刮则味淡,重刮则味浓,也并未抬头看他一眼。

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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