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铠甲锃亮的禁军,护卫着三个穿着绛紫色锦袍、头戴幞帽的无须宦官,神情倨傲目的出现在高家院外。
高家院子内外,早围满了来瞧热闹的下河村村民,这些村民本在家中听到送旨队伍一路行来高呼“圣旨到——”、“下河村高升是何人”、“速来接旨”,就知道高升家有大事发生,纷纷从村中各处赶来瞧热闹。
为首宦官四十来岁,双手捧着金色绣龙锦卷,昂着头一脸淡漠的呼喊道:“下河村高升是何人?速来接旨——”
众围观的村民,慌忙自觉的分开一条道,容三个宦官进入院内。
威武的禁军停在院外,为首宦官领着两个年轻的宦官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走进院内。
“谁是高升?圣旨到,速来接旨。”
在场村民傻楞楞的看着步入院中的高升,眼神满是震惊和羡慕。
此刻老爷子、老太太和一干奴婢早已站在院内,见高升和管家孙有福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升急忙上前,向三个宦官慌忙跪下,道:“本人下河村庄户高升接旨。”
他这一跪,紧接着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以及家中奴婢,和在场的众乡邻都纷纷跪下,而后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三个宦官见高升和草民如此识趣,倒也满意,却哪里知道,李明月在之前就交代过他接圣旨的规矩。
为首宦官摊开手中的黄色锦卷,面无表情地开始宣读圣旨敕书。
“今有下河村庄户高升为圣上分忧,献出炼钢之法,强我大唐府兵军械,强兵壮国、利在千秋,功德无量,御封高升下河县男,从五品上,食邑三百户、赐田五百亩,钦此。”
敕书没甚华丽的语言,也不似寻常圣旨的基本模式,什么敕书繁文都没有,直白得很,料想是李治当高升这田舍汉目不识丁,也就一切从简了,免得他听了晕在当场出丑,难道还要以大不敬之罪砍了他么?
祖宗十八代都是土里刨食的田舍汉,突然成了县男,而且还食邑三百户、赐田五百亩,别说周围的村民,就连宦官也呆了了呆,似乎这份敕书的内容三个宦官在事前也不知晓。
圣旨敕书念完,三个本来一脸倨傲神情的宦官,脸色立刻变得和善起来,虽然上河县男高升没有官位,好歹是大唐的勋爵,容不得他们放肆。
为首宦官带些许吃惊,合上圣旨,一脸和善的瞧着他。
高升慌忙磕头谢恩,接过圣旨之后,心头震撼,没想到高宗还真是舍得下本,封爵不算,还“食邑三百户、赐田五百亩”,如此恩赏,反倒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高宗的后世评价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可是此刻,高升却真实的感受到了高宗的手段。
难怪高宗敢偷自己老爹的女人,难怪门阀、士族到了高宗时期倒了血霉。
这位皇帝老儿,想要得到什么,绝对会不惜代价,甚至是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走极端的家伙。
管家孙有福在官吏家中当过管家,知道其中规矩,当即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铜钱,塞给三个宦官,为首的宦官直接给了一贯钱,让这宦官大感满意,又有些头疼,九斤多的铜钱,背回去不得累死啊?
收了好处的宦官对高升的态度更为客气,剩下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两个年轻宦官分别带来了下河县男的标准行头,锦袍、幞帽以及长筒靴,这可都是官方制式勋爵用服,民间可没有,也不敢有。
到手的还有爵位鱼符一块,程知节的是黄金的,而高升的鱼符仅仅是铜制的普通货色,上面有“下河县男”字样,却没有“合同”字样,仅仅是表示身份的普通鱼符,而老程那块可是能调动军队的国公鱼符。
三个宦官说了一些祝贺的话,而后带着禁军返回长安城,连茶水都没喝一口。
老爷子、老太太虽然早知道儿子要封爵,可是现在封爵成了现实,到让二老愣在当场心里翻江倒海老半天。
众乡邻纷纷向二老祝贺,反倒不敢找高升叙话。
这也难怪,原来的他和众乡邻都是田舍汉,身份一样,但此刻他已鱼跃龙门,身份与众乡邻差了十万八千里,相互之间产生隔阂再所难免。
看着老爷子和老太太成了众人祝贺的中心,高升撇撇嘴,不太得劲了,小爷是穿越客好不好,没有阶级之分好不好,怎的都不来与我祝贺?
等到众乡邻散去,老爷子和老太太将高升拽过一边,一脸激动道:“你封了爵,可是光宗耀祖、显赫家门的大喜事,但咱高家不能忘本,得答谢村里乡亲,你穿开裆裤的时候,阿耶、阿娘忙着耕种,都是村里乡亲东家带一把、西家吃一口混大的,否则哪有你今日的风光?”
高升忙回道:“阿耶要答谢乡亲,升儿自然欢喜,一切用度支出,您老自己拿主意便是。”
其实他有些哭笑不得,老爷子不就是想出风头么?何苦如此招摇高调,算了,由着这老头吧。
老爷子翻翻白眼,道:“俺懂个球啊,你现在封爵了,场面自然不能小了,否则弱了咱家的威风,让外人看轻。”
得,老爷子意思再明白不过,完全就是想显摆、得瑟。
这也难怪,老爷子和老太太含辛茹苦,就是想让高家大郎高平有出息,没想到高平连个贡生都考不上,毛的指望都没有。
现在高升这最不看好的三儿摇身一变,成了从五品上的下河县男,比科考中举成了状元还牛逼,老爷子不得瑟、不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