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孔子回到鲁国以后,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做大司寇,加上三桓专权,暂时也没有出现阳虎、公山弗扰这样权倾一国的家臣,故而季氏并不打算启用孔子,否则,第一个改革对象就是他自己。
这天,邾国国君邾隐公来到鲁国进行朝见。子贡听到这个消息,便去观看了朝见的礼仪。
来观看朝见的人非常多,只见邾隐公把玉执的很高,头也往上仰着,另一边的定公却压低身子接玉,脸向下俯着。
回来以后,子贡跟老师和同门说道:“如果从礼来判断,那么两位国君或死或亡了。礼,是生死、存亡的大体,折旋揖让,进退俯仰,都是从这里进行选择;朝会、祭祀、丧葬、征战,也是从礼上进行观察。如今两位国君正月里朝见会面,程序上面却都不合于法度,可见他们心中完全失掉了礼。朝聘这种事情不合于礼,怎么可能长久呢?高高的仰着头,这是骄狂的象征;卑下身子低着头,这是废惰衰败的象征。骄狂的人容易遇到动乱,废惰的人容易遇到疾病。我们鲁国的国君是主人,大概他会先出事吧?”
众人不信,孔子则不言语。
当年的夏五月,鲁定公去世,邾国国君邾隐公也因在国内遭废黜而出奔他国,正符合子贡的预测。众人皆惊,唯独老师说道:“端木赐不幸言中,是他说话太多碰巧了。”
不久,吴国的夫差派遣大夫聘鲁,在祭祀完毕后撤下礼器后,使者手持大骨请教孔子:“这样的骨头怎么会如此之大?”
说到此骨,实有所渊源。其本为越人所有,藏在会稽山的城内。后来夫差攻打越国,勾践逃到了会稽山,夫差就又攻下了会稽城,偶然发现城内有巨骨,竟然占满了整个车子。吴王与大臣不清楚这是什么骨头,恰好要派遣使臣访问鲁国,夫差就告诫说:“去鲁国问问孔子这是什么,但不要说是我命令你问的!”
方才使臣给大夫们分发礼品时,孔子就发现对方欲言又止,此时见对方手持大骨,便明了了对方的意图,因此说道:“我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大禹在会稽山召集群臣治水,防风氏姗姗来迟,禹就按照军事法令杀了他,并且陈尸示众以儆效尤,骨头也占满一车。这样的骨头算大的。”
使臣又问:“敢问神灵守护什么?”
孔子道:“山川之中的精灵,能够为天下之纲纪法则的,其守护就是神。守备社稷的人,称为公侯,祭祀山川的则是诸侯,他们都隶属于天子。”
使臣再问:“那防风氏守护何物?”
孔子道:“防风为汪芒氏的君主,职责是守护封山和嵎山,漆姓。虞、夏、商时称作汪芒氏,周初时称长瞿氏,现在称大人(注:高大之人,这是古代汉语“大人”的一个义项)。”
听完孔子的话,有客人询问:“人身高的极限是多少?”
孔子道:“焦侥氏身长不过三尺,这是身高的最小极限。最高的不超过十尺,这是身长的最大极限。”
随后,使臣回到吴国,将见闻一一禀告夫差,吴王大喜。
又过了些时日,孔子再次离开鲁国,是时,鲁哀公立。由于弟子子路在卫,孔子便第二次至卫。而就在途中,孔子和学生们遇到了一个奇人。
当时,他们在桥上停下车子,观赏河水周围的风景。那瀑布高达三十仞,旋转回流的水有九十里,鱼鳖不能游动,鳄鱼也不敢停留。不料有一位壮年男子准备游泳渡河过来,孔子忙派人走近大声阻止:“这瀑布高三十仞,下面回旋的水流有九十里,鱼鳖鳄鱼都无法停留,看来是很难通过了。”
男子笑着摆摆手,就开始下水游泳,最后成功从对面游了过来。
孔子就问他:“你是有特别的技巧,还是有高明的道术?为何能自由出入湍急的水流?”
男子正了正颜色,说道:“刚开始下水时,我的胸中充满了忠信(从考古证据和传世文献来看,当时的“忠信”概念极为特别,出现的时间上比孔子时代早),专心致志;当我从水中出来时,同样保持着忠信之心不敢怠慢。正因为保持着高度的精神集中,不敢存在私欲,将忠信发挥到了极致,我才能自由的出入于水中。”
孔子告诉弟子们:“你们需要记住,用忠信尚且可以亲近于湍水,何况是人呢?”
随后,众人开始前往卫国。
再次见到老师,子路一时无言,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治理愈加得到认可,而年轻人与老年人也都懂得何谓“礼”了,故年轻人与老人皆知谦让宽容。
但是,子路看到街上父母与子女一同游玩,心中便有些难过,他的父母已经过世,而那时他还颇为贫穷。
“如果背负着很重的东西,但要走很远的路,就不会只选择好的地方才休息;如果家中贫穷,父母年老需要赡养,就不会只选择高的俸禄去做官。过去仲由我侍奉父母的时候,常吃粗劣的饭菜,为父母到百里之外的地方去背米。父母去世以后,我南下楚国做官,随从的车辆有百乘指多,积蓄的粮食有万钟之多,坐的垫子有数层,排开大鼎有各种饭菜。但是,我想吃粗劣的饭菜,为父母背米已经没有机会了。干枯的鱼干串在绳子上,距离生出蠹虫还会远吗?父母的寿命简直像白驹过隙一样啊!”
孔子听完子路的话,叹了口气:“仲由侍奉父母,可以说父母在世的时候竭尽全力,去世以后也倾尽了哀思啊!”
由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