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来接这位小皇帝走出军器监的,并不是赵显,而是肃王妃项樱,项樱坐在赵显那辆马车上,看着自家儿子糊的满脸都是黑灰,手上还被磨出了几个水泡,不由有些心疼,她拉着自己而已的手,轻轻吹了口气,埋怨道:“你爹心也太狠了一些,你今年才多大年纪,他就把你丢到军器监里去了,军器监年纪最小的匠人也要满十六岁才成,不知道他这么急做什么。”
赵延宋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嘿嘿笑道:“阿娘,我这几天在军器监里,看到了很多外面见不到的东西。”
说着这个小家伙用手比划了一下。
“阿娘,那个军器监里的火炮,比我从前见到的都要大,他们还有可以爆炸的炮弹,一炮下去就是一个老大的弹坑。”
项樱对于军器监并不是怎么上心,最起码没有赵显这么上心,而且现在齐楚两国都已经覆灭了,火炮再怎么厉害也没有什么作用,于是她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轻声道:“小小年纪,就跟你爹一个德行,只对那些凶戾的物事感兴趣,你要记着,现在天下一统了,你以后要做的是守土,可不能像你爹一样穷兵黩武。”
赵延宋摇了摇头,轻声道:“阿娘,徐涛师兄从大海的东边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一幅地图,父亲说的不错,这个世界远不止九州这么大。”
项樱轻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你那个徐涛师兄,出海一趟就用了近十年才回来,即便海的那边还有人,这么远的地方要来做什么?”
小皇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的问题,于是低下头,不在说话了。
其实他的确不知道,这么远的地方,能用来做什么。
咱们诸夏文明,虽然号称是自古以来热爱和平,但是从上古蒙昧时期,一直到现在,我们的疆土扩张了数百倍甚至数千倍,阻拦我们祖先征服世界的,仅仅只是一张世界地图,还有足够的机动能力,如果这两个条件都齐备的话,这个世界……
多半就只有一个中国了。
现在,赵显已经把这个世界地图,印在了自己儿子的脑海里,他是个懒人,不愿意去征服全世界,至于儿子愿不愿意,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就在母子两个人坐马车回肃王府的时候,赵显也没有闲着,他带着一队青衣卫,穿着便衣来到了临安城的太安坊。
这就是不当皇帝的好处了,如果当了皇帝,哪怕是想微服出行一次,也会被那些太监还有大臣们绊住手脚,吵的你烦不胜烦,但是做王爷就不同了,赵显想什么时候出门就可以什么时候出门,没有一个人能够拦住赵显。
在太安坊的严府门口,赵显停下脚步,对着跟在身后的赵慨淡然道:“去叫门,客气一些。”
赵慨恭声应是。
赵慷赵慨两兄弟,这几年下来,也沉稳了不少,不复当年的毛毛躁躁,这两个不怎么读书的赵家兄弟,这些年也渐渐读了些书,城府心机都比以前强了许多。
赵慨敲了敲门之后,不多时严府就有一个老头子出来开了门,赵慨声音平淡:“劳烦通报严老大人,肃王殿下来访。”
这个门房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进了府里,不多时已经致仕告老的严靖,带着一家老小走了出来,对着赵显恭谨弯身。
“草民严靖,见过肃王殿下。”
这位严靖,就是前任礼部侍郎,早年也是赵显的政坛盟友之一,成康十六年因为赵显兵变,与肃王府分道扬镳,到如今已经告别朝堂八年了。
抛开脾气不坛,这位前任的严尚书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他为人很是正直,现在齐楚两国尽数覆灭,大量官职空缺了出来,赵显需要一些得力的官员进入朝堂,因此他才亲自找上了严靖。
赵显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严老头,然后笑眯眯的说道:“许久不见,严老尚书身子依旧健朗嘛。”
严靖弯下身子,苦笑道:“王爷取笑了,草民一介老书生,有劳王爷挂怀。”
赵显眯着眼睛,微笑道:“严老大人此时,还说本王是乱臣贼子否?”
严靖脸色发白,连连摇头。
读书人是有骨气,但是聪明的读书人从来都不会无脑的硬来,当初赵显兵变,势力还摇摇欲坠,那个时候严靖还可以做出选择,但是此时的肃王府,已经以一己之力一统九州,这个时候再跟赵显作对,简直是与找死没有区别。
严靖已经五六十岁了,他虽然不怕死,但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儿,他不可能不为家里人考虑。
这个老大人弯腰说道:“老夫当年糊涂,得罪了王爷,王爷用八年时间,证明了老夫是一个愚钝的蠢物……”
赵显哈哈一笑,心中很是畅快。
他虽然不是一个太过记仇的人,但是当年严靖与他翻脸,还是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此时这个顽固的老头低头认错,让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严老尚书,不请本王进府里坐一坐?”
严靖让开身子,恭恭敬敬的弯腰说道:“王爷请。”
他的儿子严心阳,也低着头站在父亲身后,把赵显给迎了进去。
严心阳早年因为父亲的原因,被赵显安排在礼部做了一个五品的文官,这么些年赵显也没有刻意打压他,这位严家的大儿子已经爬到了礼部员外郎的位置上,堪称升迁有道。
一行人在严家的正堂里坐了下来,赵显坐在主位,奉了茶水之后,赵显才轻声笑道:“严老尚书猜一猜,本王亲自来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