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名府的情况略有些诡异,但是并不能阻挡征北军北进的步伐,毕竟从淮河边上一路推过黄河,王霜已经踏过了不知道多少困难,如今就算是北齐所有的禁军全部一股脑堆在眼前,征北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只是一座大名府而已,于是,在短暂的修整之后,王霜下令全军开拔,朝着大名府的方向前进。
大名府是靠近黄河边上的北齐重城之一,也是征北军必须要拿下来的目标,别的不说,按照斥候营传回来的情报,哪怕这大名府里的守军是四门轮替值守,城中也至少会有上万人以上的军队,如果绕过大名府北进,那大名府里的这些守军,就会成为征北军背后的一根尖刺,时时刻刻威胁征北军的后方。
一万人,已经足够在关键时候左右一场国战的胜负了。
所以,在征北军继续北进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座大名府,不管这座城里有什么问题。
好在王霜这个人骨子里还算谨慎,尽管下令进军,但是他还是命令斥候营以及宗卫府,提前详细探查大名府的情况。
从征北营驻地,到大名府足足有三四百里的距离,在这三四百里中间,没有任何齐军势力阻拦,因此只五六天的功夫,征北军就到了大名府城城下。
花费大半天时间,征北军在大名府城附近十里左右的地方驻扎了下来,王霜和秦干戚两个人,找了个高处,两个人都拿着军器监特质的望远镜,远远的朝着大名府观望。
看了一会儿之后,王霜收起望远镜,回头对秦干戚轻声开口:“这大名府的城防还算严禁有度,看起来倒挺像这么一回事的。”
秦干戚也把手里的铜制单筒望远镜轻轻放下,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十分珍惜的收回怀里,然后对着王霜沉声道:“不错,按照这个城防来看,这大名府里说不定真有不少人,而且统兵的将领颇有些水平。”
王霜和秦干戚两个人,都算得上是沙场上的老将军了,对于军事上的东西,往往一眼就可以看出个大概,先前只从斥候营的情报上看不出究竟,现在他们亲自到了大名府下,一眼就看出来这座大名府的确不像是虚张声势的样子。
但是,越是这样,就越有可能是北齐在作假。
王霜微微沉吟。
秦干戚低头抱拳道:“大将军,咱们连徐州城这种重城也打的下来,大名府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淮南军中那千余件步人甲都还在,了不起让这些步人甲的甲士,把徐州城故事,在大名府里再来一次就是。”
当初王霜攻徐州城的时候,用的起那种重达数十斤,可以包裹全身的步人甲,这种步人甲,只有军中猛士才可以穿得,穿上步人甲之后,再让他们用雷震子开路,从而一举把北齐的姜林从徐州城里赶了出去。
当初,徐州城里足足有北齐近十万人马,如今大名府里就算有埋伏,这些步人甲也一样可以平推过去。
王霜微微皱眉,声音有些忧虑:“这种乃是奇策,并非正道,偶一为之或可以见奇功,但是并不能作为倚仗,那些齐人又不是蠢物,在徐州城吃了一次亏,不可能不对步人甲有所防备。”
当年老肃王把王霜带在身边教导的时候,曾经语重心长的说过,兵者诡道也,谋道也,然谋有阴阳之分,阴谋可以奇胜,然阳谋可以常胜。
譬如说步人甲这个东西,在徐州城的时候被王霜用来旧物新用,当做“铁皮”来保护其中的步人甲甲士投掷雷震子,但是这种东西经不起推敲,只要齐人事后仔细一想,不难寻出应付的法子。
别的不说,只要在这些步人甲甲士的前方牵上绊马索,这些本就笨重缓慢的步人甲甲士,就会动弹不得,举步维艰。
秦干戚对于王霜,想来是很佩服的,因此也不反驳,只是低头抱拳:“大将军,末将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不过这大名府远离燕都,北齐还要全力防守京畿,在此布置重兵的可能性并不大,末将愿意带领淮南军将士作为先锋,去试一试这大名府的深浅。”
事已至此,征北军不可能因为一些未知的危险,就止步在大名府城,因此王霜略做考虑之后,就很干脆的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办,秦将军要带多少人攻城?”
秦干戚沉声道:“末将领三万人足矣!”
王霜微微摇头:“不知道这座城池深浅,万不可轻敌,你这就下去点齐兵马,领五万将士明日攻城,本将会让肃武炮全力配合你打开城门。”
秦干戚半跪下来,对着王霜恭谨抱拳:“末将秦干戚,谨遵将令!”
军中军令如山,王霜既然说了话,征北军立刻就全部动了起来,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五万淮南军将士,就已经等在了大营门口,黑脸将军秦干戚威风凛凛的站在这五万人的前面,对着王霜半跪下来,声音如雷。
“末将秦干戚,领五万人马攻大名府!”
王霜面色威严,声音沉重。
“诸君,大启兴复,便在今日,占了大名府之后,我军到燕都便是一片坦途!诸君今日奋战,非是为了让人,只要我等覆灭北齐,将来回了临安之后,人官得做,大马得骑!”
这几句话虽然听起来粗浅,但是却是最得这些军汉人心的,这个时代,从军固然有保家卫国的成分,但是更多人却是为了建功立业,给自己还有自己家中挣得一份家业。
高官厚禄,骏马美人便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