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都市现代>葫芦和瓢>第二章

福生是在半夜里下了火车的。

同路人都朝一个方向走着,互补搭声,只管拿好自己的行李。

站口广场上,模糊的面孔在眼前游动,没有应答声,更不知往哪找地方落脚。等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一路站票,已困顿不堪,很想躺下来,哪怕是个破草席呢,只要能躺下来,把身体平放在上面舒坦会儿,也是不错的。他们在昏暗的灯光处意图向背行李的人群中去捞人,就想浑水摸鱼一样,只要手伸过去是不会错过的。见单人行走的便追上问,去哪里,可以把你送过去。福生没有惶恐,只有得意的满足,好使自己镇静下来,打算何去何从。

公交车站牌下,连鬼影都无,不免走过去会撞上。蹬三轮的很像夜游神一样在四下里寻活人。行李包背着,俩手提前一个长提包,装着在校是穿过的衣服和几本书:《道德经》《lún_lǐ学》《宋词三百首》;生活用品在另一个包里,每走一步,便发出声响,似乎和他一样着急能够寻到一个安身休息的地方;在火车上,本来就拥挤不能站脚,却偏有人来回的走。实在找不都合适的座位,如果在眼前有个空位,一步跨过去就是自己的,他想。也有在身边蹭过来蹭过去的,或站,或蹲。在车厢的连接处的手扶杆上支撑着身体和行李的重量。这时,他又听见有人在问:去哪?......送你,很快的,可以便宜的。之后的话便是没人听到了。

福生不理睬问他的人,那些人图谋不轨的骑着三轮车围着你转圈。忽而,有个男的用不熟练的普通话,一手扶手把,一手握住刹车柄。一辆很沉闷的车辙声停在跟前。“去哪呀”福生脑子里在猜想后面的事,不管怎样都要先迈出这一步,现实?这就是现实的。回过神来不如直接说,在附近找个旅馆,帮着搬行李。然而,他大胆地问那个人,“师傅,哪有旅馆。”“旅馆?哦,在火车站后面就有,我经常跑那,去吗,去,我就拉你过去,不远,三五分钟的,很快!”在夜里坐三轮车的感觉好比“云中君”驾驭着龙车在夜空上飞行。

三轮车在前方灯光通明的地方慢下来。路边的街面上飘散着馊饭味儿。同时混合着弥漫的潮气叫人作呕。车钻过桥底下上坡拐弯时,师傅用力蹬了几下,车子发出忧郁的声音“哼!————”福生自己也觉出整个车辆的重量加上人和行李的重,已经把这个本该歇息的三轮车也极不情愿的有了怨气。上了坡,那灯光通的地方就是那家旅馆。灯光通明,发出刺眼夺目的晕光。 “到了,就这家,多上钱的房间都有,你自己去里面问老板,”福生给了他十块钱,师傅把行李包放在路牙边上,小木箱子他一直拎在手里。师傅跨上三轮车在黑暗的路面上消失了。然后,自己提着东西,一边走一边提醒自己要谨慎进去。

高柜台前站着一个不同于三轮车说话口音,普通话带点儿官腔的一个中年男人。“住宿?”福生放下行李包,便觉得好笑,你这除了住宿还能有什么。怀疑总是对的,太突然的话会叫你摸不着方向。“啊,有单间吗?”那男的看着这张生面孔必然早已猜到是个学生的来住宿,目光打量客人是他的习惯也是他对房间准确安排心里有数。他从柜台里唰啦拿起个圆盘形的东西,上面挂满钥匙,白字写的号。说;“楼上有间昨天退的客房,那人在这儿住了几天,办完事就走了,你来的正好,不然,这房间留不住。”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行李包,小木箱也可以和我一样能够睡个安稳觉了,福生想。

“你这儿的旅店还算好找,老板这么称呼。”福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旅店老板没理他,领着他上了二楼。在最末端开了门,“这屋里是干净的,洗漱在楼下,厕所在前面,出了门走路不到五分钟。”

旅店老板拿起钥匙,唰啦声紧也跟着他下了楼。

房内单人床一张,床头柜上一台电视机,没有座椅。脚上的皮鞋已穿成了布鞋帮子。福生在床底下发现两只鞋:一只蓝色,一只浅黄色,差号穿上,后跟还缺了圆边;电视机在床头柜上安逸的怕认生,有人住进来,自己便又要不消停了。开关有了明亮的痕迹,灯光照在床上像要塌陷,把床单撕裂开来。放在床头下角处,又向屋内的东西扫视一遍看是否有什么可疑不当之处。拿出差号的拖鞋,关门下楼来。

他站在柜台后似乎站了很久,把写好的收据平放,等着这个学生样的年轻人。进来时没看清他模样,这会儿才觉出旅店老板没什么好脸色。窄肩膀,廋高条僵直着脸,左边嘴靠上点有个玉米粒大的痦子。一说话,才使它活泛起来。保持着店虽小,但有良好信誉的形象。

福生拿起收据迟疑不签字,在备注里写十二小时。他没问,就把收据叠成对角放进皮夹包里。他又给要身份证。福生想,身份证应该是不能给人看的。“不拿身份证登记,要是查起来,可别怪我没给你说。”福生屈尊不屑一顾的给拿出来给他。“用完马上还给我。”只见老板在一个本子上点一下头写一个,挨着把号码写完,放到吧台上。转身又把圆盘扔进抽屉里。盖着衣服,缩在一张类似沙发的床上睡下。

福生自以为还是会办事的,去应付这些人的模样,他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倒不是这副善与恶的模样,而是把这个当成了伪装一只穿在身上。这样的外套,他觉得不美观,不如兽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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