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会继续纠缠,哪知道,云晋尧想了想,拉开车门,从后车座上取出来一个大纸袋,竟然真的递给了林逾静。
她一怔:“你没骗我?”
云晋尧不禁失笑:“你以为我骗你上我的车?林小姐,女人有自信是好事,但如果过头了,就……不那么可爱。”
他思忖了一下,这才说出后半句话。
被他含沙射影地讥讽了一通,林逾静自然尴尬不已,她抱着那个大纸袋,逃也似的跳上了杜与风的车,催他赶快离开这里。
等到杜与风一路开出山庄,他才低咳一声,轻轻提醒道:“你忘了把衣服还给他。”
原本搭在肩膀上的西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滑落在了林逾静的脚边,她有些恼羞成怒,抬起穿着高跟鞋的右脚,默默地在上面狠踩了几脚。
把衣服想象成云晋尧的脸,她的心里舒服多了。
对于林逾静充满孩子气的举动,杜与风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但当他看见从大纸袋里露出来的一角铁锈红色,杜与风的眼神还是暗了暗。
他记得很清楚,林逾静昨天跑出医院的时候,神色惊慌,那件大衣也不见了。
原来是在云晋尧那里。
到了医院,杜与风把车停好,示意林逾静一个人上去。
她有些诧异:“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他摇头:“我就在这里等你,别着急,你多陪他说说话。”
林逾静略一犹豫,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杜与风高中毕业就不肯再读书了,其实他的成绩不差,甚至比沈昊天还要好一些。他死也不读大学,反而早早地考了驾照,接替父亲老杜,成了沈家的司机。
怎么说呢,其实他们三个人年纪差不太多,从小一起长大,原本感情是很好很好的。
但其实,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不服不行。
尤其是沈昊天和杜与风两个人,他们一动一静,从小就好得跟亲哥俩似的。
可现在,一个是老板,一个是司机。
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想到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林逾静强忍着难过,匆匆走进了电梯。
站在病房门口,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水渍干掉,乍一看也不显眼,林逾静放心多了,这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果然,沈亦雄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晚上好了不少,旁边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护工,正在将苹果削成果泥,一勺勺喂他吃着。
林逾静乖巧问好:“沈伯伯,你脸色好了很多。”
说完,她向那位护工略一颔:“辛苦你了。”
对方也不过分客气,拿了一把椅子给她,主动离开了病房。
林逾静坐了下来,抽了一张纸巾,捏在手心,帮沈亦雄擦了擦嘴角,小声说道:“她一向在意,你干嘛非要用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护工,知道了一定又要闹。”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更多的则是忍着笑意——何晴是大醋缸成了精,但凡有女人靠近沈亦雄,别管是谁,她都要汗毛倒竖,全身戒备。
撒娇的模样儿,和女儿一般无异。
沈亦雄当然明白林逾静说的是谁,他口齿不清,笑呵呵地说道:“我高兴!她不在……我高兴多了……浑身自在……”
她调整了一下床头的角度,让沈亦雄坐得舒服一些。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只可惜林逾静怀有心事,寡言少语,而沈亦雄则是因为中风而说话不利索,越急越吃力。
“小静,是昊天委屈你了。”
这一句话,沈亦雄倒是说得格外流利,好像练习过无数次一样。
她刹那间红了眼眶。
犹记得,当年在宁正的帮助下,沈昊天很快编好了说辞,他一口咬定开车的人是林逾静。
说来也巧,那段时间恰逢大搞市政规划,大学城附近的路段在检修,十个监控有八个处于关闭状态,对他十分有利。
林逾静被警察带走了,因为被撞女孩当场死亡,所以她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宁正不愧是屈一指的大律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杀人偿命的情况下,整个案件竟然在短短的三个月之内生了惊天大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