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落黑,炮竹鸣鸣。
第一个回家的是五房的苏连珠,一手捶打着腰身,周身萎靡气息,满脸没睡醒的模样。
袁氏气的冲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大叫,“苏老五,你不是说你去镇上帮工吗?你这是去帮工的样儿?你是不是又跑去哪跟人鬼混了,你给老娘说清楚……”
“松手!”苏连珠被揪的哎呦一声,抬手一巴掌拍掉袁氏的手,揉了揉自己冻的发红的耳朵,瞪着袁氏,“老子去哪儿管你什么事儿?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一天到晚好吃懒做的,还敢管老子……”
边说边飞快的钻回了自己屋。
袁氏气的推门进去大吵大闹起来。
第二个回来的是挑着担子的三房苏富,梁氏眼巴巴的将他接回屋,端了热水伺候他洗脸擦手,满腹委屈的指望着自家男人看到能替她说几句话,谁知,苏连富看都没看她一眼,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正屋。留梁氏一个人在屋里咬着帕子,想哭。
苏连华与四房的苏连贵一起进的院子,在院外见到两辆马车,很是意外的对视了一眼,进了院子各自回了自己屋,等听到苏老爷子腿筋拉上腰骨受损的事,立刻出了屋又一起进了正屋。
苏老爷子躺在东屋的床上,看到三个儿子同情怜悯的目光,又羞又气,偏那个不识相的,像是看不到他的尴尬难堪,不住口的问,“爹,你怎么会拉到腿筋?你的腰是咋回事?爹你说话啊……”
说,说,说,说你麻痹说!
苏老爷子气的直喘粗气,几乎忍不住大骂出声。
让他说自己是因为想踹老大没踹着,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拉伤了腿?还是说他禁不住老婆子压生生折到了自己的腰骨?
说出去,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这个没眼力劲儿的东西,一直问一直问,问个锤子问。
苏连贵看着苏老爷子快要爆发的怒火,轻声咳了咳,“三哥,你让爹好好休息一会儿。”
苏连富皱着眉不赞同的看了苏连贵一眼,还要说什么,苏连华也轻咳一声开了口,“爹,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你喊我们。”
苏老爷子摆了摆手。
兄弟俩拉着苏连富一起出了东屋。
苏连富不满的甩着胳膊,“二哥,老四,你们干啥?爹还没说他是咋伤着的,身子要不要紧,你们把我拉出来干啥?”
三兄弟出了正屋,迎面碰上一脸尴尬之色的老大苏连荣,苏连华与苏连贵松开苏连富,对苏连荣淡淡点头,“大哥。”
苏连荣嗯了一声,眉眼有几分心虚的朝东屋的帘子瞅了一眼,“爹……没说什么吧?”
苏连华与苏连贵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苏连荣稍松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忙了一天,辛苦了,去歇息一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两兄弟一前一后出了正屋,相视摇头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
祭灶,放鞭炮。
晚饭在小孩子的欢呼声中摆上了八仙桌和小方桌。
五房的苏玉发伸手就要去抓桌子正中的鸡腿,被苏姚黄一巴掌重重拍了下去,“没规矩的东西,长辈还没动筷子,你居然敢用爪子先吃!”
苏玉发疼的哎呦一声,冲着苏姚黄道,“奶说让我吃个够的!奶,小姑不让我吃鸡腿……”
“吃吃吃,咋不肥死你!”苏姚黄哼了一声,瞥了袁氏一眼,“五嫂,你就是这么教发哥儿的?这么大个人了,眼看过两年就能说亲的人了,知不知羞的?”
“瞧小姑说的,不就是吃一个鸡腿吗?咋跟羞不羞的扯上关系了?”袁氏不在意的挥手,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那一盘子鸡腿,直咽口水。
乖乖,这么一大盘子,得有七八个鸡腿,一会儿她得抢一个来吃,好久没见荤腥了。
苏姚黄轻蔑的撇撇嘴,将盘子唰的一下拉到自己跟前,先动手往自己碗里放了俩,然后给挨边坐的苏牡丹碗里放了俩,苏牡丹嫌弃的皱了皱眉,苏姚黄却没看到。
她接着又往苏芙蓉碗里一个,苏老太太碗里一个,最后一个,她瞅了一圈,笑着放到了张氏碗里,“大嫂,你的脚受伤了,吃个鸡腿补一补。”
张氏在李家当奶娘这么多年,什么好吃的没见过,这么个鸡腿她还真看不上,可她看不上归看不上,自家带回来的东西,却不愿意让那些妯娌侄子侄女沾光。
当下,略高傲的扫了一圈,看到淡然漠视的二房与四房,眸中冷光闪了闪,心中暗嗤了一声,骂了句装清高。再看到梁氏眼馋不已的目光与袁氏一副恨不得扑上来抢的模样,心中才算稍稍平衡些,笑着与苏姚黄道,“小姑这么好的心肠,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娶回家。”
苏姚黄脸色微微一红,娇嗔的扭了扭略粗壮的腰身,“大嫂,讨厌……”
张氏的嘴角抽了抽。
“娘,我要吃鸡腿!我要吃鸡腿!”苏玉发拍着桌子战起来。
他的两个弟弟跟着站起来,摸着鼻涕跟着嚎,“鸡腿……鸡腿……”
袁氏眼珠子一转,不满的拍桌而起,“大嫂,小姑,你们这是啥意思?几个孩子都等着鸡腿上桌,你们都把鸡腿吃了,发哥儿吃啥?大嫂,李家姨娘,苏家二小姐,你们平日里啥好吃的吃不到,回到家里还跟几个孩子抢鸡腿吃,能不能要点脸啊?”
袁氏说着,圆润的身子灵活的往前一探,伸手就把苏牡丹跟前的碗端了过来,一手一个将两个鸡腿抓在手里,而后咧着嘴对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