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汗!哥舒瀚率军已至北营外!”
阿史那赢搓了一下胡须,狐疑道,“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他带了多少人马?”
“回大汗!大约五六千骑,而且这些骑兵全部携带了哥舒部独有强弓弩和回绳索!”
阿史那赢右眉一挑,神色有些紧张,全部带上强弓弩和回绳索的哥舒骑兵,这明显是要上战场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哥舒瀚是要支援他们,还是背后捅刀子?既然不知晓哥舒瀚的打算,那他更应该摸清楚哥舒瀚的意图,对着护卫说道,“来即是客,让哥舒少族长带他的亲卫进来吧!”
“是,大汗!”
“大汗有令,请哥舒少族长入帐议事,哥舒少族长可带随行亲卫入营!”
一直观察营帐内动向的奚阡发现哥舒瀚后,立刻退去找到正在另一营区巡查的李玄晟,“世子!找到阿史那赢的所在了!”
李玄晟面露喜色道,“在哪里?”
“北营一处百骑长的营帐之内,周围并无暗哨且无精锐驻防!另外,哥舒瀚也来了!正与阿史那赢议事。”
“他既然来这里,那就表示叶大叔的承诺兑现了!剩下的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奚阡,阿史那赢敢不在周围设防,想来在营帐之内一定有什么高手存在!正好可以让哥舒瀚给咱们探探底!”
奚阡询问道,“世子!那咱们原本的谋划何时进行?”
“嗯?一旦我发出信号,你们立刻分头放火烧营!我会趁乱抓到阿史那赢!明白?”
众人同声道,“明白!”
阿史那赢的营帐之内,哥舒瀚盘腿而坐,注视着对面座位上的和尚。和尚闭目拿捏着佛珠,默念着经文。这个和尚看似慈眉善目,身上却有股肃杀之气,让哥舒瀚这种上过沙场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若说起能与之比较的人,应该是前不久遇到明尊左使牡尤。
哥舒瀚望向上座的阿史那赢,显然是自己与阿史那赢商议时,不想有外人在场。没想到阿史那赢冲其笑道,“这位是来自河西秦州的三戒和尚!孤的禅宗师傅,自己人!少族长有事但说无妨!”
营帐之内哥舒瀚与阿史那赢议事之前,李玄晟悄然偷来一身突厥王骑的盔甲,换上后来到营帐之外。当李玄晟听到三戒和尚的名字后,下意识地想到了秦州的那个蓝海屏。难怪突厥大军犯境,其余州府调兵遣将如临大敌,只有秦州歌舞升平。原本并无好感的秦风,在这一刻彻底成为李玄晟心中要除掉的绊脚石。
朔方城这边双方攻防日渐激烈,城墙内外血流成河腥味扑鼻。突厥大军虽有巨灵石炮开路,却依然没能破开朔方城的防御,反倒是手下的伤亡越来越大。连续五次攻城之后,见城防始终无法攻破,突厥的两大军帅不得不暂时让下属撤退,再设法攻下朔方城。
敌军退去之后,南宫献气喘吁吁地从城墙之上退下,手中横刀缺口连连,双手发麻颤抖,甲胄之内已是汗流浃背,全身上下说不出的酸疼。
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南宫献大口地呼吸,好让自己能够好受点。黄宗羲见状,走到南宫献的跟前,将自己的酒囊丢给南宫献。
“喝口酒,暖暖身子!免得一会儿着凉!”
“多谢!”喝了一口酒后,南宫献懒散地靠着墙壁,叹气道,“这才第一次正面交锋,突厥就拿出了真本事。要是再来一次,咱们能守得住嘛?”
黄宗羲右手握刀,盘腿坐下,疲惫道,“守不守得住,你我心知肚明!方才我听下属汇报,这第一次交锋,咱们就折了近九百名弟兄,那些协防的老百姓更是伤亡千余人。如果世子不成功,咱们怕是要突围后撤了!”
南宫献把酒囊还给黄宗羲,平静地说道,“守城,咱们还有获胜的机会。若是突围后撤,反倒是成了突厥人嘴里的肥肉。还有便是突厥犯境直扑朔方而来,他们目的如此明确。你觉得咱们能轻易地突围出去嘛?”
说着南宫献拍了拍黄宗羲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狭路相逢唯强者活之,若不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后怎能帮世子在河西立足?”南宫献指了指自己头,“富贵荣华从来都是拿命搏来的,没有此等信念,那与寻常草莽有何区别?
宗曦,你是最早跟随世子的人,该明白此战不论对于你,又或是世子而言,是何等的重要。世子敢以身犯险入虎穴,我等反倒胆怯后退,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南宫献毫无情面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黄宗羲心中所想,黄宗羲听到后只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南宫献说的没错,在面对突厥人如此猛烈的进攻时,黄宗羲心中便有撤退的意思。黄宗羲没有告诉南宫献,在方才防御突厥人攻城之时,黄宗羲身旁的那些从黄家带来的属下,除了李威李桂兄弟二人全部战死。只守不攻,看着自己身旁的人一个个死去,黄宗羲心中被困住的那头野兽正在慢慢地苏醒。他想跟突厥人来一场痛快的厮杀,而不是畏缩在城中等待着敌人的进攻。
一身血污的李威缓步走来,待到二人跟前时,向黄宗羲行礼道,“少主!他们的尸体都找齐了!您要过去看一看嘛?”
黄宗羲晃了晃身子,拄着佩刀起身,“去,他们是我带来的,自然也要送他们最后一程!”
临走之时,黄宗羲回首看向南宫献,“死胖子,你说的没错!是我害怕了!跟你道个歉,若我死了,记得给我收尸!”
南宫献发觉黄宗羲此时的眼神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