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颇显静谧也平平无奇的夜里,不只顾清临一人无心睡眠。
被安置在一处破旧院落里的范智双同样无法入睡,不同的是,顾清临无法入睡是因为心中存了事,且这一日带来的变故太大。
而范智双却是因为那些恼人的蚊虫,才久久无法入睡。
蚊虫倒也还罢了,不过是为了吸取几点鲜血果腹,他本就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这点子苦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况且就算他现在是个废人,可总算还有一只手能动,那些找死的蚊虫也大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与那些蚊虫躺在一起并不十分的难忍,幼时他比这再破再脏的地方都住过,现在不过是又回到十年前罢了!
可让他十分难忍的是,来自全身上下的那些痛处。
那夜他被顾清临毒打一顿,那话儿毁了不说,身上骨头更是多处断裂,甚至五脏六腑都没有一处完好无损之地。
原本他以为最难忍的便是那些令人作呕的蚀骨虫,去没想到难捱的却在后头。
且他也知道原本这些疼痛可以免去,但偏偏十一爷并没有命人给他的药里加入可以镇痛的那几味药。
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虽然非因他而起,但到底是惹得十一爷这位背后大有来历的人,这些痛疼不过是十一爷给他的教训罢了!
更何况十一爷能搭救他的一条贱命,已经实属不易……
可他的腿到底是错过了时机,日后就算好了也不过是个瘸腿坡脚之人。
十一爷没杀了他,便说明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些他都能想明白,可又如何会让他不恨!
顾清临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实则骨子里便是一头恶狠狠的狼!
叶婉茹那个贱娘皮生的就风骚得很,早就和那个伪君子暗通款曲,偏做出一副清水莲花的模样,可不就是sāo_huò么!
还有那个十一爷,仗着滔天的富贵和权势,把人命当作蝼蚁一般,认自己在他面前像个摇尾乞怜的狗一般!
……所有人……统统都是可恼可恨之人!
范智双胸膛上那一块凹陷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原样,但隐约能看见他赤裸的胸膛下似是有活物在游走。
草屋里散发出一股腥臊的恶臭味,四处透风的窗前仍旧有不少的蚊蝇在徘徊着,却鲜少有蚊蝇愿意再靠近一步。
眼中充满了恨意且一脸狰狞的范智双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气,便猛地一闭眼像是昏死过去了一样。
细看下就能发现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着,且在他的脸上身上都析出不少的汗珠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你们两个狗男女!等爷好了定让你们生死不如!”
范智双瞪着浑圆的眼珠子咬牙切齿地狠骂一句后,便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草屋外的豁口石墙那里,一个险些要掩进一片黑暗中的人影,听到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骂声后,有些不屑地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旋即这人便把手中拎着的小布包甩到了墙角。
再看时,那道站在豁口石墙边的人影已经没了踪迹。然而墙角那处长满荒草的碎石堆上,却能隐约看到一个有些散乱的布包正丢在那里。
屋内躺着的范智双却缓缓地睁开了眼,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怔忡地看着他头上挂满了蛛网的房梁,口中低语了一句。
“统统都该死……”
所有不把他当人看的人,都该死!
…………
“回主子话,范智双此人好得很,属下去时,他正中气十足地喝骂呢!可见对顾清临和叶婉茹已经恨之入骨。”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口中略带鄙夷地轻笑一声,“是以,他明日的饭菜属下便喂了野狗,并没有给他送进去。”
“此人心如铁石,若是不能完全驯服,日后怕是会如那冷血的蛇蝎一般。”
靠坐在宽大龙椅上的人口中轻笑一声,“呵呵,蛇蝎?你还真是能抬举他!不过是只会咬人的疯狗罢了!”
“是,主人您说的极对。”
劲装男子说罢后便顿了顿,似是有些欲言又止般抬眼看了看龙椅上的人。
而目光正有些贪婪地看着那顶重新打造好的冠冕的椅上人,却像是察觉到劲装男子的欲言又止般,冷冷地开了口。
“有话就说,何必像个小女子般扭捏!”
“既然范智双此人是祸患,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呢?属下担心他有朝一日反咬一口。还不如属下现在便杀了他,也就不必浪费那几只宝贝蛊虫了。”
“呵呵,目光短浅!区区几只虫子不过花些许的银钱便可买回,又有何可惜?”
“留着他不过是想看他们狗咬狗罢了,不然你以为爷为何搭救他?没他一个,还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更何况还有更能动人心魄的权势,难道你不喜欢吗?”
龙椅上的人说话极为轻缓,但却不难听出他话语中的冷意和讥讽。
并没有等到劲装男子回答,龙椅上的人便又轻笑一声。
“只要有了滔天的权势,便能呼风唤雨,更能一呼百应,谁人能不心动呢?那些财帛也不过是囊中之物罢了!”
“可……主人,您命属下给顾清临送去那六万多的金银,只怕不仅仅是白白的打了水漂,更会给他的加官进爵添砖加瓦。”
“据属下所知明日轩帝要离宫出行,出行的路线便是沿西郊一带,那一带大都是田地,前两日百姓们受了灾,这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