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涨到极点的顾言注意力果真被这本账册所吸引,他目光阴狠的盯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顾从云,面色稍稍缓和些许看了一眼顾清临。
顾言嘴巴微张一翕一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目光带着一丝欣慰的看了一眼面前态度恭谨的二子清临。
似是在见到账册的这一瞬间,顾言已经忘记了先前焦急等待时的愤怒和暴躁,更忘记了顾从云在他面前所说的那些挑拨离间之言。
被打断的顾从云满心满眼的怒火开始升腾,他仇视的看着顾清临,又看了一眼翻阅账册的父亲,却是敢怒不敢言。
他心中更是忍不住有些气馁,似是方才在一瞬间鼓起的勇气在被突然打断后已经变得荡然无存。
一鼓作气势如虎、二鼓作气势如狼、三鼓作气低如犬。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就仿佛是那已经士气丧失的犬类一般。
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勇气恐怕过了这个机会便再也无,今日一直是他有意指印,更是在不断激怒那个孽种的情形下才能话赶话的说起。
若是时机不对,他提起这件事便是无事找事,若不是看父亲的态度不对,他更是如何也不会在此时便提起。
但观父亲现在的态度,似乎他的种种所想都有些太过想以为然了,也许父亲并没有那么的厌恶那个孽种。
缘何一个不知生父为何人的孽种,就能光明正大的占据着顾家二少爷的身份在金陵里胡作非为,更是在这座府邸中占尽了祖母和那个女人的宠爱?
若是他要的只是简单的富贵也就罢了,顾家家大业大,养一个闲人废人也不过几两银子的事情,就当多养一个小厮又能如何?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那个不属于他的少主之位动了心思。
一个孽种竟然还敢如此光明正大的与他这嫡长子争抢,不是自不量力、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若是他不揭穿这个孽种的身份,日后那个孽种岂不是要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他堂堂顾家大少爷又如何能忍?他日后又要如何在朝堂行走?又如何立足于世?
更何况三弟尚且年幼,且对那孽种颇有亲近,对自己尚且如此,日后老三在整个顾家又有何立足之处?
那样的话,待日后那孽种寻到其根,认祖归宗以后,这顾家早晚要易主的,百年以后顾家还会存在吗?
那顾家的荣耀又岂会存在?顾家的荣耀存在已有百年之久,他是如何也不会让这等不明身份之人占据顾家少爷之名。
更不会让顾家败在那个孽种的手里!
这样一想,顾从云浑身仿佛都燃起了一股斗气,更像是肩负着挽救顾家于水火之中的大任一般。
这种大情大义让他方才散去的勇气和激昂又重新凝聚在一起,这股亟待倾吐出口的冲动让他仿佛心口都燃着一团昂扬着斗志的火焰。
顾从云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口粗气,口鼻中喷薄而出的炙热气息仿佛要将他灼烧一般,双眼中射出的两道视线都仿佛带着这股热气。
他目光阴狠且灼热的凝视着有些卑躬屈膝的顾清临,似是想要将这带着狠戾的目光化为实质然后去洞穿顾清临一般。
顾从云眼角瞥了一眼顾言,却见顾言脸上的神情越发地凝重,他心中忍不住开始讥笑出声。
“看吧,那孽种为了贪功,不知在哪里做了一本假账册想要借机上位,但父亲为官多年,经手的奏章不知几多,眼光是何等的毒辣,这点子小伎俩现恐怕早就已经被父亲识破。”
不急,暂且让他再得意片刻,他倒要看看这个孽种是如何解释的!
微微躬身站在顾言面前的顾清临低头抿嘴一笑,无视来自身后顾从云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像无形的刀剑一样打在他的身上。
他自幼便随父亲习武,入军营以后警惕性更是提高不少,而习武之人的感官更是远超常人,顾从云这点毫无掩饰的憎恨和厌恶他又如何察觉不出?
看来顾从云早就动了想让顾清临身死的歹毒心思,且也已经付诸于行动。
而交到顾言手中的这本账册也早就在他的计划之内,这本账册虽然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却能对丞相一脉的势力有所打击,而又不影响整个计划。
若是无功而返,他又如何能获得顾言的全部信任和重用,又如何能真正的参与到顾家的大事小情里?
调查李宏源长子李生桐贩卖私盐一事是顾言对自己能力的试探,更是他迈进顾家权利中心的重要一步。
无论如何他都势必要将这一步走好,否则他会始终游离在顾家的权利之外,而在朝堂上失了顾家的支撑,他也定然走不远。
别看现在瑞王重用他,但一旦瑞王知道他顾清临是顾家的弃子以后,任他有再大的才能也会弃之如敝履,毕竟他的人脉远远没有稳居朝堂已久的顾言广阔。
顾言手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又如何不是瑞王所艳羡的,不然为何人人都喜欢去拉拢老臣呢?
父子三人静默地站在书房门前,午后炙热的太阳光洒照在庭院里,远处的蝉鸣在这静谧的院中便显得有些聒噪。
速度极快且极为仔细地翻阅完手中的账册,顾言轻轻地将账册合拢,而后目光稍显凌厉的凝视了一眼面前的二子清临。
“账册虽为真,但却有丢失。这次爹不会无故怪罪于你,你可有要解释的?”
顾言将手中的账册卷成一卷,攥在了手中,而后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打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