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像、一柄剑、一枚龙形玉佩,前者是为了让她自己始终能清晰地记得恒毅的模样,后两者是恒毅终年所佩戴之物。
那剑上、那玉佩上仿佛还残留着恒毅手上的温度和他身上的气息,更留有恒毅身上坚忍不拔的特性。
以后的每一年恒毅生辰时,她都可以画一幅恒毅的画像,想象着他在自己记忆中慢慢长大、逐年变老的模样。
大约,能用这样的方式相伴一生,自己也并不会感到孤独。
只是,她终究是没有机会与他一起结青丝,共白首。
回想那年冬日里雪中舞剑的场景,恒毅的肩上发上落满了飘雪,大概老了他们二人也会是那副光景。
一人弹琴、一人舞剑,煮一壶清茗、烫一壶温酒,在冬日里温暖的午后,依偎在一起,读着手中的书卷,看前人的故事。
曾因骤然失去恒毅而变得有些空虚和恐慌的心,似是一下被填的满满当当。她终于找到了一种恒毅能够今生与他相伴的方式。
画中人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抹熟悉的笑容,仿佛下一刻便会笑着走过来,双眼目光温柔且坚定的看着画外之人。
待恒毅今年的生辰,她会画一幅恒毅身穿大红喜服的画像。头戴玉冠、胸前系着大红绸花骑在高头大马上,缓缓走来。
这是他们二人曾经幻想过的画面,亦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事情,如今恒毅不在,但她仍旧可以完成他们二人共同的心愿。
“此生有你,足矣。”对着画中人温言轻语一句后,叶婉茹便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卷了起来,放进装有凌霄剑的盒子中。
恒毅仅留于世的这几样物品会陪伴自己渡过漫长且又短暂的一生,她如何不能小心对待?
宝剑不能蒙尘,她原本想着把这柄凌霄剑送给兄长,也算是物尽其用,更可况恒毅和兄长还是挚友。
但她的私心让她舍不得将凌霄剑送出去,就算是为了满足她的一点点私心吧,将凌霄剑独自占有,仿佛就像恒毅始终陪伴在身侧一般。
倚靠在车窗旁的呼延雪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叶婉茹,这幅画卷她已经看过不止一次,也知道那画中人就是额格其的意中人。
她也从大王兄的口中听过这位少年将军的一些事情,她虽然还有些不太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至死不渝,但却觉得眉目俊朗的少年将军与额格其当真是天作之合。
只是可惜了,天妒英才,留下额格其一人空留闺怨,让人如何觉得不惋惜?
额格其脸上的笑容看的她心中有些隐隐发酸,却又能感觉到一种的甜蜜。她猜想,那一定是有关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甜蜜过往。
“额格其,我们还要多久能到金陵啊?”靠坐在车窗旁的呼延雪莹一脸好奇的看着外面,声音中有着些许对于陌生环境的一丝丝胆怯和浓浓的期许。
“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大约后日的这个时辰便能到了。”叶婉茹抬头顺着撩起的窗幔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致。
就快要到临水镇了,她两日前便已经派人联系了兄长在临水镇的属下,一经进入临水镇这一千匹铁背烈马便会被接管。
国都金陵不仅达官显贵居多,更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难保有识货之人,这些铁背烈马一旦进入了金陵城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届时轩帝若是有所耳闻的话,恐怕会将这些铁背烈马全部纳为己有,那样一来他们之前所做的种种不过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已。
轩帝这样不作为的皇帝,她已经不想再去为他争取一丝一毫的利益。她所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还大将军和恒毅一个公道、还百姓一个的太平盛世。
空中有一只盘旋的蓝灰色鸽子突然闯入视线中,叶婉茹看着那只鸽子有些出神。这是一只传递讯息的信鸽,看样子竟仿佛是迷了路一般。
这种情况实在很让人意外,信鸽都是经过特殊训练,对于方向有着极为准确的辨识,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
“额格其,你在看什么。”呼延雪莹也好奇的凑过来向外面看了一眼。
叶婉茹收回了视线,目光转回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那只信鸽朝着下方飞了过去,再细看时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看到一只好像迷路的鸽子,有些好奇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叶婉茹笑着摇了摇头,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好奇那只鸽子究竟飞去了哪里,更想知道那只鸽子是不是爹爹从金陵里发出来的。
“额格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有些紧张,你摸摸看,我手心里都有些出汗了。”呼延雪莹有些苦恼的低叹一声,有些湿漉漉的掌心贴到了叶婉茹的手背上。
“人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紧张是正常的,就像额格其初去卓阳国的时候,心情也是既紧张又有些兴奋的。等过两日你慢慢熟悉些,就会好了。”
叶婉茹反手握住呼延雪莹的手,两只温热的掌心凑到一起,不知是不是被呼延雪莹所感染,叶婉茹竟觉得她的手心里也在慢慢的沁出汗来。
原本她还没有觉得怎么样,可一想想久别重逢的父母双亲和年迈的祖母、还有京郊竹林中的衣冠冢,心中不禁也有些激动紧张起来。
湿漉漉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紧张比较多一些。
“咕——咕!”这个鸽子的叫声!
两声短促且稍有些沙哑的叫声传进叶婉茹的耳朵,她敏锐的将头探出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