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车上钟夫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家里一只狐狸就够了,没想到安定宫也有一只,虽然年纪不大,但怎么看都有点成精的意思……”
“妈的,钟谟这个老狐狸,不对,中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是单纯来探病?鬼才信!他这么做就不怕我那宝贝弟弟不开心?和他生了罅隙?”李煜也在床上挠头,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钟谟已经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
让樱雪把送来的钟谟书卷打开,原来也是录了一首他的得意作品
“翩翩归尽塞垣鸿,隐隐惊开蛰户虫。
渭北离愁春色里,江南家事战尘中。
还同逐客纫兰佩,谁听缧囚奏土风。
多谢贤侯振吾道,免令搔首泣途穷”
李煜默读一遍后,撇撇嘴吩咐樱雪将其卷起来,随便找个地方放好就是了,这首《赠耀州将》,只能说是不错,平仄格律都没问题,但考虑到意境还有技法,明显和那日餐霞楼上几位比差了一个身位不止。
他现在眼光也高,对于钟谟已经瞧不上了,反正在诗词一道上《一斛珠》一出之后,钟谟见到自己也得叫声前辈。
而李煜则可以踮起脚来拍拍他肩膀,说一声“你就等在此地,不要走动……”
餐霞楼事件后,李煜自己也对自己的名气上升之快感到诧异。
他给了刘忠、刘进出宫的牌子,让他们去街上转转听听老百姓怎么说的,结果带回来的消息让他自己也吃惊不小,眼下他就是南唐第二偶像,仅次于他老子李璟,已经力压了冯延巳一头,而且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冯延巳躺在榻上边哭边发高烧的事情已经成为笑谈,至于赔出一斗珍珠的事情,已经无法引起大家的兴趣。
不过,想想倒也说得通。
这儿毕竟是南唐,立国后虽然也动了几场刀兵,但都是局部战争,参战的也都是中央政府直辖的北衙六军野战部队,除了前线外都没有动员地方部队,甚至连税都不加。
战争少,商业繁荣,老百姓吃饱喝足后,就有了精神需求,加上皇帝带头,于是诗词歌赋也开始值钱起来。
这和北方截然不同。
像不久就会死掉的后汉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杨邠就公然说“为国家者,但得帑藏丰盈,甲兵强盛,至于文章礼乐,并是虚事,何足介意也?”
他的同僚不久后也会被杀的后汉中书令史弘肇说得更绝“安朝廷,定祸乱,直须长枪大宝剑,至如毛锥子焉是用哉”索性是把毛笔称为毛锥子,言下之意,握笔的士和捏锥子的工是一个等级的。
这还是后汉的名臣忠臣,都是这番见识,其它人自然是不用提,幸亏有个冯道还在兢兢业业的印书传播,否则北边只怕真要成为文化荒漠了。
但这也不能说是杨、史等人极端,五代十国,北方的五代和以南方为主的十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政治生态体系。
十国之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低头看看自己腿上的泥,心里都明白“都是反贼出生,割据了一块地皮而已,就别相互瞧不上了,关起门来发展,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吼的”。
是以,十国之间大部分是同时存在的,除了后蜀灭前蜀,李唐代杨吴外,大部分时间大家虽然打来打去,但都是抢抢地皮,收收赎金,倒真犯不上性命相博。
在湖广地区还有个奇葩的南平国,开国皇帝叫高季兴,这个名字一般没人叫,其它王或者皇一提起此人都是抚额摇头“这个高癞子……”
南平国很小,又地处水陆要冲,高季兴知道打是肯定打不过的,索性向所有与其接壤的国家称臣……计有,前蜀国,马楚,后汉,杨吴,后蜀……
言辞恳切,卑躬屈膝,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去打。
当然,真有一家要打的话,也得掂量掂量其他三家是否愿意……
可以说求生yù_wàng很强了……
所以南平国靠着统治者高家到处装孙子,外加地处水陆要冲,设卡子收税,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要在北边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但五代系统就不一样,五代指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彼此前后继承,相互间战争的血腥残忍程度也远超南方,因为他们在抢一个叫做“正朔”的玩意儿。
说白了,就是当天子的法理基础。
虽然,大家都晓得长矛中出帝业的道理。
但毕竟这话只能私下讲,在台面上还得讲个法理,道通。
天子只能有一个,所以北方这种继承制的五代谱系,其间的残忍暴力之处,远胜于南方,这个环境下,书生确实是没大用处,甚至还不如农民。
毕竟农民捏个脱粒用的连枷,稍加训练后也是不错的战斗力,书生有什么用?
如此时间一长,南北对文化的重视,自然不在一个等级上。
南方对文人的崇拜之风,随即演化成了追偶像,这个广大人民群众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李璟在保大元年为了维护南唐稳定,毅然从四个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偶像,继位后也是通商宽衣,爱民如子,加上本身外形俊朗,文采风***通音律、儿子众多,等于是集了潘安、唐明皇、送子观音于一身。
眼看这么个三位一体的优质偶像放在那里,不去膜,不对,不去粉几下简直是天理难容!
那年头大家对偶像可比现在宽容得多,莫说偶像结婚没事,就是生出来的孩子也跟着粉就是了。
只是李煜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