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去起码就得小半年,看起来和先秦的质子之习也相差仿佛。
两国是敌对态势,冯道过来搞了个汉唐亲善,可天晓得什么时候就兵戎相见。
倘若到时候两家翻脸,自己的这条小命能否保住就难说了。
李从善眼见李煜“”步步紧逼,自己已经躲无可躲,心思惶恐之下,竟然也被他急中生智,忽然跪倒在钟皇后面前,磕了个头,语带哭泣:“母亲,孩儿有幸生在天子之家,现在为国效力也是应该,只是实在舍不得母亲啊,此去非旬日能返,这几日便让孩儿多陪陪母亲吧”
“从善!”钟皇后失声道,话语中也带了三分哽咽之气。
六儿子要去监军,她已经是万万不舍的,不料七儿子又要去出使敌国。
“圣人!还请三思!”钟皇后一咬牙也归在李璟面前。
“你李从善的三大爷”李煜咬牙切齿,“你麻痹,之前不是充好汉么,现在装软蛋是几个意思?”
但骂归骂,李从善玩这手,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好也跟着跪下磕头:“父亲,母亲,孩儿一时言语差错,还请恕罪”
“皇后,皇后,你先起来说话,从善也是我儿啊”李璟说着便伸手去扶。
钟皇后见好就收,顺势站起来,眼眶却红了。
李璟一看自己发妻这番模样,脸上却也显出踟蹰来。
“圣人,从善确实还出使之事便让儿去吧,儿得母亲教导多年,宫闱礼仪娴熟自不在话下,圣人又亲自点拨儿的学问,又时常将儿带在身边出席宴饮,儿自信在待人接物上不后于人,最近又得史先生教导,对国政军事也有涉猎,再加上比从善大了些,此事便由儿去吧!”
太宁柔柔跪倒!
此言一出,钟皇后和李从善面色大变!
太宁名义上是请缨,实际上是逼宫。
那儿有公主当使节的!?
真要成行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南唐无人?
可这看似荒谬的言论却又直接将事情引到了开始阶段李从善确实是此次出使的最佳人选。
“太宁!”钟皇后面色一寒
“是,母亲”太宁略略扭了扭身子,向钟皇后磕头。
“你!你”钟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来。
太宁这话,等于是将钟皇后的跪求和李从善的卖萌全部抵消。
严格来说,方才皇后一跪已经犯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禁忌。
虽然她现在是后宫之主,可别忘了上面还有个太后宋福金呢。
现在已经退隐不再管事,可当年只有她能为李昪产下子嗣,唯一的例外是李景逷,但李景逷的生母种时光,还是由宋福金推荐给李昪侍寝的,至于内司也是在她老人家手上创建起来的。
而宋太后最恨的就是后宫干政,这事情让她不舒服的话,废掉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李璟本来已经考虑让冯延巳或者徐铉出使,可见太宁盈盈一跪,却触到了心中那块不为人知的禁地。
又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日李从善在清宁宫中对太宁的觊觎之语,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恶来。
看着太宁纯洁美丽的面庞,和眉宇间若有若无的一丝英气,李璟的思绪越飞越远:“当年,当年,若非我为了皇位一意孤行,怎会铸下如此大错?太宁也大了,罢了,罢了,女大不由爹,她爱如何都是她的事情,这江山也倒也还经得起折腾,这次便遂了她的心愿吧也算对当年之事哎”
钟皇后见李璟一时失语,再看他脸上神情复杂,后悔、懊恼、温情等不一而足,心中只感到一阵阵绝望袭来。
只是,她已经什么话都不能说了。
“那便让从善走一遭吧,至于皇后膝盖前尽孝的事情,反正还有两个小的”
李从善面色刷白,只能应允。
“嗯,从善毕竟年幼,还需要一名得力副手,那索性让钟谟陪同吧,既有师徒之情,又有主仆之谊,那是最好。”
“噗”李煜差点笑出声来,“这就是一首凉凉啊”
把这对师徒发到后汉国几个月,李从善还好说。
钟谟是礼部侍郎,在礼部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他虽然也属于五鬼集团的外围,但独立性更强,并不依附于其中某个人,而算是一个小小的盟友。
如此,作为尚书的冯延巳自然不会对他太过客气,有些人该除去就出去,有些衙门职司该放上自己人就放上自己人。
总之,这一把钟谟是彻底亏大了。
可李煜也在琢磨,自己的便宜老子不是一门心思搞平衡,在提拔自己的时候,还要扶持李从善作为后续梯队。
之前一切还在正轨上,怎么现在忽然就“大义灭亲”起来?
“今日便到此了”李璟做完决定,满脸疲惫之色。
心潮澎湃起伏“既然决定了,那索性便如了你的意吧,将老七和钟谟发出去,也要让你彻底安心而无后顾之忧的去做监军。”
“冤孽,冤孽啊”李璟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心中的撕嚎却无人听见。
三人磕头告退,李从善失魂落魄的在御花园中郁郁而行,往自己寝宫而去,这一仗他是彻底败了,败到他连怨恨之心都**来。
他不明白,自己有钟谟这么个阴谋大师为依靠,前后两次都没从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六哥手里讨到便宜,前次被罚闭门三月,这次直接被扔去伪汉。
“他,他到底有甚妖术?!”
当人迭遭挫折时,心智失守,情绪崩溃,便会以各色神秘主义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