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将这个长宽高各在一尺左右的盒子打开。
盒子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个个小小的银制匣子,口沿都贴着鹿皮,起到良好的密封作用。
李煜将上层放到一边,露出下层的器物来:
小小瓷器炭炉,各种精巧的铜器物,还有几个几片闪着贝母光泽如婴儿手掌大小的东西。
“这是,云母?”藤原弥平到低是外戚重臣之家,眼界极其开阔。
李煜眉眼一挑,“不错,好眼力。”
“此物也能用在茶道上?”
“藤原君不远千里,劈波斩浪而来,自然是要好好款待,茶道且稍待,不如试试仆新制的香道?”
“香道?”
“正是,仆忝为澄心堂承旨学士,公务之余偶阅古籍,发现几张古法制香的方子,还有与之对对应的闻香之法,一试之下果然妙趣无穷,只是时间仓促尚未推广,今日便请藤原君尝鲜了。”
“荣幸之至!”说完跪正了身子,显出危坐的姿态来。
对此李煜是服气的,鬼子别的本事没有,但在站有站像,坐有坐像上倒还真是全球表率。
这种一跪几个钟头,腰不酸,背不痛,腿不麻的本事,自己两辈子都学不来。
羡慕之余也暗自咋舌“这小鬼子都是自虐狂吧,今天要不是为了装逼,早就坐到椅子上去,而不是跪在这蒲团上。”
将盒子中的各色器物一一取出,摆放在几案之上。
随即点燃银霜投入炉中,将炭炉放在一边,任其燃烧。
自己取过一叠洁净的细麻布来,将每一件器具都仔仔细细从里到外的擦拭一遍。
这些器具本就是一尘不染,或为瓷器,或为银器,或者就是云母,俱是摆在那里就能放光的器物。
但李煜表情依然沉着,看上去是极其认真用心的擦拭,每擦完一件,便将用过的细麻布叠好放在一旁。
随即又拿起一块来擦拭另一件
藤原弥平有点发呆,这种做派他从来没见过,眼看这些器具光可鉴人,李煜却还一丝不苟的擦拭,顿时他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李煜暗笑,鬼子这些套路还真是有效。
东瀛人是全世界最懂得通过仪式感来装逼,不,拉升格调的民族,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只要相信其有不寻常的意义,本着精益求精的心态去做,就能感染别人。
这就是和式风格的核心思想。
李煜是怎么知道这些套路的?
上辈子去东瀛玩的时候的,无意间步入一家号称是几百年老号的香店。
他本来以为这玩意和庙门口三块一束的没多大区别。
见包装漂亮雅致,还打算买点回去当伴手礼,结果一问价格差点昏过去。
一盒香十来根动辄售价几百软妹币,贵的上千。
其中极品的r,折算下来一根要二百多软妹币,其燃烧时间不过四十分钟。
这香点燃后,一秒钟一分钱
可见时间就是金钱的说法也并非全无道理
当然架不住好奇心他还是买了点中档货。
店里老板也挺高兴,便请他参加了一次古典香道,号称沿用的是几百年的古制。
之后李煜对东瀛文化便有了别样的认识。
不吹不黑的说,东瀛那套东西在某些特定时候对特定人员作用非凡。
所谓特定人员就是指那种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一门心思追求高雅的人,比如藤原弥平。
特定时候么?
呃
就是现在。
藤原弥平虽然是青年俊杰,但哪儿见过这种阵势,三两下就被李煜拉入了预设场景中。
心中涌起一股,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感觉很厉害很高级很有品味很有文化的感觉。
待器物擦拭完毕,李煜将用过的抹布叠好收进匣子下层。
将匣子上层中的银制小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铜钱大,压制成莲花状的香饼。
“香分饼和线,前者熏陶,后者计时。”
“莫要小看这饼香,为了在香味纯净的前提下能压制成饼而不散,其中粘结剂,仆何止试验了几百次,几乎用遍了天下的材料,这才如愿。”
李煜轻轻道。
藤原弥平瞪大了眼睛,为了一种粘合剂如此排场。
眼前这个人还真是偏执!
和华夏不同,在东瀛文化中偏执是个夸人的词汇,通常意味着此人有恒心,有毅力,能不顾世人眼光一门心思走自己的路。
一时眼中竟然流露出几许崇拜的目光来。
不过随即意识到这样不行,便开口道:“重光真是好毅力。”
“藤原君可知道最终用何物来粘结?”
“这是自然不知的”藤原不知道李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倒要告诉自己秘方?
这可是千辛万苦试验出来的,就这么告诉别人?
果然,李煜一笑,取过一个建窑烧纸的鹧鸪斑小碟来,用银夹子夹了一小块香饼干放入其间。
又将银盒扣上,放入匣中,口中道“今日得见藤原君觉得心中欢喜,有些话便直言了。”
“这黏合之物,用的乃是榆树皮!”
“什么!”藤原弥平差点跳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这材料常见几乎感觉配不上这华美的香道氛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煜的坦诚相告,这种该传家的秘方随随便便就告诉了初次见面之人。
随即,心里涌出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是感动,还是高兴,抑或是震惊,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却觉得眼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