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信性么,也不用我说了。这巨手你是不是觉得熟悉?想想看?我大哥手下那个天雄军的监军-伍乔你可曾记得,他是如何高中的?不就是参考前几日的晚上,看到一只巨手从窗棂中伸入,掌上书了一个《易》字么。有了这个总所周知的事情打底,巨掌这个由头一出,听者自然想到伍乔的旧事,心中对你所言也就多信了几分……”
“这故事真是活灵活现,下走骤听之下,只怕也要觉得是真事了。”
“哎,编故事是基本功啊,倘若故事都编不圆,那就只剩下扑街一条路了,没收藏没推荐就算上架了也没订阅每个月只能靠全勤度日,惨过三和大神。”
“六郎,这后半句是何意?”
“那是南汉语和吐火罗语……”
“如此,下走多谢安定王提点,回去后再揣摩揣摩,倘若真被问起,应付过去当非难事。”
“那是当然,以潘掌柜的阅历,这些都是雕虫小技了……”
……
潘诚厚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将手巾递还给小太监。
心中除了感慨这位安定王编故事的水准之强悍外,一时也没了别的想法。
毕竟,一切都在意料之内,自己把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还豁出老脸痛哭流涕,以示忏悔。
好比关扑,铜钱都撒出去了,安心等结果就好。
接下来就看李璟了。
潘诚厚偷眼瞧去,只见李璟面色平静,但眼圈却有些发红,这位圣人向来以孝顺双亲,兄友弟恭而著称。
这话虽然略带揶揄,但潘诚厚在宫里那么多年也知道点事情,李璟本质上确实是重视亲情的良善之人。
当年李璟的老娘,李昪的正宫皇后-宋福金,要杀李昪的侧妃-李景逷的生母种时光,便是李璟在其中反复斡旋,才保下种时光一条命来。
所以,这也是潘诚厚和李煜死命打亲情牌卖惨的主要缘故。
对症下药,看什么人说什么话。
果然,李璟一抽鼻子,“潘诚厚,你且起来吧。小李子,你去搀他一把,在给他搬个绣墩过来,潘诚厚也是五十多的人了,伺候了烈祖和朕,现在又在操劳安定王的铺子,也是不易”
“多谢圣人!多谢圣人,潘诚厚何德何能!”说着潘太监又开始以袖拭泪。
倘若李煜在场估计要诧异潘太监的演技娴熟,眼泪说来就来连眼药水都不用。
“圣人,潘诚厚严格来说倒也不能算是欺君,毕竟算盘一物神奇非凡,倘若不是他那日心绪激动之下在昏迷中得到天神指点,只怕是万万做不出此物的,如此臣妾倒是要贺喜圣人得上天眷恋了。”
李璟一听这话笑的连眼睛都看不到。
“何况潘诚厚身世可怜,也不是要有意欺君,其事可恕,其情可悯,何况又献了算盘?”
“皇后说的有理,但是!”
“潘诚厚,你倘若直接将算盘献来,然后为潘荣求个恩典,朕也不会不同意啊,难倒在你眼里朕是寡恩刻薄之人?”
“不敢?”潘诚厚又跪了下去。
“这样吧,你本来还有内给事的职司便交卸了吧”
潘诚厚向李煜交过底,他虽然来当掌柜,但依然是内侍省的从五品内给事。
李璟的心思可见一斑。
眼下撸了这从五品的内给事,对潘诚厚而言也是个颇为严厉的惩罚。
还未等他谢恩,李璟又道:“算盘一物乃是你构思许久,之后才有神启,光交给潘荣朕也不放心,如此,潘荣依然以主簿领算盘中心之事,而你算是澄心堂内承旨,正五品,总览算盘诸事,且协助安定王管理澄心堂。”
“谢过圣人恩德!”
潘诚厚原本只是从五品,这下子李璟直接把他拉到正五品,算是澄心堂内品级最高的太监。
而且职司名为内承旨,要知道李煜的头衔可是承旨学士。
显然潘诚厚成了李璟钦定的澄心堂二把手。
“潘诚厚,你能寻到潘荣也是上天眷顾,如此你就索性认他做你义子吧,这也是喜事”李璟说完拍了拍手,有个小太监端着一个盘子从外入内,站在潘诚厚面前。
盘子里赫然是放着金银元宝各十枚。
“既然是喜事,朕自然是要随喜的……潘诚厚,你潘家有后了,潘荣也不再是商籍,朕过两年终归是要重开科举的,到时候……”
“圣人……”潘诚厚泪眼模糊……
之后,潘诚厚照例将唇华铺子的经营情况向李璟和钟皇后做了详细汇报。
李璟听的频繁点头之余,又“顺嘴”嘱咐道:“去了澄心堂也要如此尽心,时常来报!”
“下走明白!”
当第二日潘诚厚将一切都告知李煜的时候,李煜笑了。
“我的父皇啊,虽然你手腕精巧,但格局气度上的缺陷使得你的眼光只能落在眼前这一小块,而无法放眼天下,靠不停的后手,不停的平衡,来维持住朝廷,但这种做法又能起到多少作用呢。”
想想七年后柴荣带着赵匡胤气势汹汹渡江南下找茬,李璟却把熟知江北军情政情地情的李弘冀调开,让李景达统领大军。
结果紫金山,六合两战后,南唐精锐尽失,还被割去江北十四州,江淮地区的粮食,静海制置院的盐,句容的铜,江都的商业中心,这些具有战略意义的地区和物资全数划归后周。
从此南唐从一流强国彻底蜕变为二流弱国,被灭只是时间问题。
李煜想到这儿,看了看潘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