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仗着亲爹魏师逊跟秦桧的特殊关系,魏缗臣也并非没有出任朝廷官员的经历,但他敢保证别说是自己,就连那位已经臭名昭著的秦国公在最风光的时候都没有享受到如今这种足以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特殊待遇!
数十富绅出城十里相迎,极为丰盛的洗尘酒从长亭一直摆到了长安城门外,近万长安城百姓箪食壶浆沿途护送,甚至还有专人在前方负责以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要说这哪是什么知府该享受的待遇啊?
超规格甚至已经严重逾制的特殊欢迎方式,深谙朝堂规则的魏缗臣不是没有做出制止,但长安城的富绅跟百姓说什么都不答应,因为他们非常渴望能够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出对新任知府的感激之情!
还没正式进入长安城,那什么护民伞跟万民旗就已经塞了满满一牛车,也使得魏缗臣在感到有些心惊胆跳之余也不得不开始猜测鱼寒到底在长安城内做出了怎样的恶事,才能让老百姓们如此期待朝廷官员的到来!
兴奋伴随着惊恐,直到商轩代表长安城内十数万民众念完了那份冗长却洋溢着感激之情的所谓欢迎信,魏缗臣才终于放下了些许担忧,因为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欢迎的是能够为民做主的长安知府而非大宋官员。
不用担心因此招来大金国主子们的记恨,整整享受了三天的免费豪华大宴,每天还得至少听上好几个时辰的歌功颂德,在渡过了最初这段无比风光的时间之后,魏缗臣才知道鱼寒那混蛋的遗祸有多严重。
破破烂烂的府衙,从外墙到内部陈设早就被当初愤怒的富绅们给砸得满目疮痍,从公堂到后院里随处可见尚未清理的臭鸡蛋跟烂菜叶,除了证明鱼寒在此地的倒行逆施确实激起了民愤之外,更让前来赴任的魏缗臣犯起了难。
要说公堂被砸烂了其实也没什么,反正魏缗臣来这里也没打算要升堂断案为民做主,可如今连这后院都被折腾成了乞丐窝,还怎么过日子?总不能让堂堂的长安知府成天蹲在青楼酒肆或者干脆直接睡大街吧?
用极其隐晦的方式对前来感恩戴德的富绅们道出了困难,魏缗臣也没失望,因为人家很快就非常慷概地借出了一处宅院给他充当临时办公场所跟住宅,可谁曾想就因为人家的这个善举居然让他陷入了无休无止的烦恼之中。
长安城内原有的捕快差役都因为鱼寒大军的到来而外出逃难去了至今未归,那小混蛋临时招募的人员又因担心遭到清算而逃了没影,就带了个老家奴前来赴任的魏缗臣如今虽顶着个知府名头却连像样的跟班都找不到!
厚着脸皮去找富绅们借了些家丁过来充门面,谁知道这些人看上去挺精明的可就是不懂衙门里这套规矩,只要是看着眼熟的人前来告状他们都会放行,而且还会主动帮人家把临时借来的鸣冤鼓给砸得咚咚响,甚至还会去招呼一群闲人过来看热闹!
招呼了好几次都没能取得应有成效,每天都需要被迫升堂断案,而更让魏缗臣感到憋屈的是,他每次需要处理的案件内容其实都大同小异,那就是要对已经逃离了长安城的鱼寒做出有理有据的惩处。
要说给鱼寒扣罪名很容易,依律做出惩处决定也很简单,毕竟这也是魏缗臣前来长安城出任知府的重要任务,但问题是那些触发想要得到有效执行就有那么点强人所难了,毕竟这年头敢跑去狄道城找那小混蛋麻烦的人可实在不多。
判决得不到有效执行还不如干脆置之不理,也就难怪由魏缗臣主持的长安知府衙门这名声一天比一天更差,好在出现了这种情况也不用他太担心,毕竟真正丢脸的不是大金国就是大宋朝廷!
也曾奋笔疾书要求南北两地的主子们赶紧派点人手过来帮忙,或者干脆换个倒霉蛋来当这两头不讨好的长安知府,要说这种请示得到批复的速度也确实比讨论长安城的归属权要快得多,只不过宋金两国的大人物们给出的回答也都大同小异,那就是困难可以理解,但这位置还得让魏缗臣继续坐下去。
毕竟这年头谁都知道想要收拾赖在长安城里不走的鱼寒那是很容易,可一旦那小混蛋逃回了狄道就必须调派大军才能顺利围剿,而这个决定显然还需要再掂量掂量准备准备,所以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跑来帮着顶个碌碌无为的骂名!
每天都是蹲在临时衙门里陪着流眼抹泪的苦主们对某个远在西北的小混蛋做出谴责,自觉被大材小用的魏缗臣除了感到委屈之外也看不到这种日子的尽头,倒是一封来至开封府尹的斥责信让他突然有了点别的想法。
虽说这年头开封府尹和长安知府在理论上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但人家那可是属于大金国的奴才是有徒单克宁帮着在撑腰,而魏缗臣在鱼寒突然逃跑之后也不过就是个被主子们暂时抛弃的受气包,所以挨骂什么的也很正常。
原本没打算要做什么正事,但如今既然挨了骂,魏缗臣也得赶紧按照开封府尹的意思做出一点表现,好在这事也不大至少不会对宋金两国的朝廷威严构成任何影响,所以他才能很是大胆地把前两天才跑来哭闹一番的郝大娘又给找了来。
“大人,可是那恶贼把奴家的闺女还了回来?”青楼么,想要状告鱼寒就只能从欺男霸女这些方面入手,反正自家确实有好几个曾经名动长安城的花魁被那小混蛋给拐回了狄道,所以郝大娘也不算是在栽赃嫁祸。
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