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己悉心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一个与金国有着血海深仇的北地弃民,如今却成了自己潜在对手身边的奴才,而且瞧那模样似乎还颇受重用。
没有失落也没有抱怨,毕竟在鱼寒看来,任何人都有出于自身利益而做出选择的权利,他当年敢在南下赴考之前让身边书童毫无顾虑地各奔前程也是早就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意外相逢对鱼寒造成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倒是那则突如其来的金国圣旨让这小混蛋陷入了困惑当中。
从北方腹地抽调出一支长期与蒙古部落作战的精锐,任其呆在平凉府好几个月无所事事,如今却突然下令将尼莽古所部划归平凉府尹统辖,话说完颜雍跟他手底下那票重臣做出这种安排到底想要干嘛?
如果仅仅只是想在西北对南宋下黑手,就算正在以剿匪为借口开始集结的那十万大军不够用,也完全用不着闹出这么大动静。
想不明白,却还得继续琢磨,因为这事很可能会直接关系到鱼寒的小命。
从被偷偷扔出帅帐的那一刻起就在做出各种猜测,然后又推翻了所有的结论,脑子已经变成糨糊的鱼寒甚至都没注意到外面已是天色渐暗。
“笃笃!”
很轻微的敲门声,却也足够打断鱼寒的思绪。
摇着头发出了轻轻的叹息,知道有些事还是没办法避免,收拾好心情的鱼寒也只是很平静地做出回应道:“进来吧,门没关严实!”
吱呀声响起,已贵为平凉府尹的金国新科状元胡逻孛缓缓走了进来,在随手将房门重新掩上之后轻声道:“你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这次北上最不想见到的人突然深夜到访,鱼寒却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甚至都没有试图做出任何掩饰。
毕竟是朝夕相处了数年的同伴,相互之间都太过了解,只要对方有那心思,军中之事就一定瞒不过他的耳目,而自己的身份也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
“公子就是公子,只身入敌境,居然还能在敌军大营之内享受如此优待!”别看这小屋内没有什么奢华的摆设,但这也不过是因为伙头军自身条件有限而已,事实上在军中能有一个自己的单独居所,已经是高级将领才有资格享受的特殊待遇。
“也就是个凑合,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很是不要脸的谦虚着,甚至还隐隐表示出了些许不满,只因鱼寒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用那份足以闹得金国后院鸡犬不宁的大礼包才换回来的。
就知道这小混蛋什么时候都改不掉无耻的老毛病,很是有些无奈地苦笑着,随便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胡逻孛这才慎重其事地盯着鱼寒道:“公子就不担心,我会忘恩负义,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举动?”
“这个,我还真不太介意!”没有重复当初离别时说的那些话,鱼寒表现得比理论上完全掌握主动权的胡逻孛还要轻松。
“是啊!以公子之才,这区区数千人马的敌军大营又算得了什么?”就如同鱼寒相信亲手调教出来的优秀人才不会做蠢事一样,胡逻孛也完全相信眼前这混蛋有足够的能力把敌军大营当作自家后院随意进出。
“你来的时候,就没见到我门口那俩倒霉蛋?”从来就没有为自己的安全担忧,鱼寒却对本应守在门外的跟班到现在都还没出现感到了些许的好奇。
“看到了啊,他们就在十丈之外品酒赏月!”对鱼寒身边出现任何奇怪的人或事都不会感到惊讶,胡逻孛如今更急于击碎那一份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的从容。“公子就不想知道,我此行为何没有心存歹念?”
“这事很重要么?”依旧是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鱼寒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副表情有多么的欠揍。
“很重要!”或许是当年接受特训时留下了某种心理阴影,即使从未见过鱼寒使用武力,胡逻孛还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去做出试探。
“那就说吧!”反正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鱼寒也觉得这个时候有人能陪自己闲聊,其实也还算是不错。
“国师有令,能生擒鱼寒者,赏千金!”不算太高的悬赏,但如果考虑到鱼寒现在的身份,就连胡逻孛也必须承认大金国师还是挺看重这小混蛋的。
“就这?”原本还以为有更多的奖励,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胡逻孛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鱼寒这才不得不稍微表现出了一点惊讶。
“就这!”
“那混蛋故意恶心人是吧?千金?本公子又不是谁家的闺女,他就不能多给点?”像鱼寒这种没脸没皮的小混蛋,如果真打算要给谁找麻烦,是可以随便找出个荒唐理由的。
“怕是不会再有所增加了!”胡逻孛实在不好意思提及当年大金国为了抓宋氏皇族给出的悬赏其实还没这么高,却还是忍不住做出了一种另类的安慰道:“不过国师也曾允诺,谁若能劝得公子投效大金国,则可赏七品县令之职!”
同样都是县令,其中一种就像鱼寒他亲爹那样只能蹲在某个穷乡僻壤,既没有多少捞钱的机会,品秩也还只能是从八品。
但如果运气不错,能够被派到京畿旁边的县城去治理地方,则不仅品秩可以直接升到正七品,将来受到重用的机会也会更多。
就为了劝降一个宋国的从九品县尉,居然能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要说金国国师也确实是用心良苦,但他似乎忘了……
“如果本公子没记错,你如今已贵为平凉府尹,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