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相信是一回事,然接受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一夜之间,我身上突然多了一重“人母”的标志,还同时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且不论两个孩子当下是如何看待我,光是我自己,也久久心意难平。
晨练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这复杂间一个极微小的插曲,如今天照殿内不仅有慕容曜寸步不离地看着我,然随着两个小家伙的加入,我这日子忽然变得异常热闹。
起初,只是那个叫容晋坤的大孩子先搬到了我的居所,非要与我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而那小的孩子似乎也特别爱跟风起劲,见他兄长在我的地儿占住了位置,横竖也要来插一脚热闹。
两孩子赖下来了,自然朱小梅也有借口常住在天照殿中;这下好了,算我在内,一下子圆齐了东南西北四方位,够打一桌马吊了。
而更神奇的是,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这俩孩子已经变得非常依赖我;不过,他们兄弟俩依赖人的方式,却是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比如慕容玉麒这孩子,年纪虽小,可却是个实打实的话篓子;经过一个上午旁人的潜移默化,他似乎渐渐也接受了我是他母亲这个事实,从开始的试探,到好奇,再到黏人,一拨一拨的撒娇黏人攻势可谓是瞬息万变,令人应接不暇。
而容晋坤这个孩子,性情就比玉麒这孩子沉得住气得多,不多话,也不怎么黏人,但凡有什么要求需要,他都是在适可而止的范围内表现;关系间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是疏远隔心的不亲近,而是出于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懂事明理,在暗暗地照顾我的心情。
晚膳后,不知到哪里溜达了一圈的玉麒,带回了一副丹青画像,献宝地呈在了我面前。
“母妃,这副丹青画像麒儿用不着了,就送给你啦;麒儿觉得母妃既然回家了,以后我就不用天天对着您的画像睹物思人了,真好哩!看父皇画得像不像您,像不像?”
被他扑腾闹着,我哪里有心思看着画像上的人像不像我,只一个劲儿敷衍上:“像,你说像就像。”
无奈间,看见在旁铺席的朱小梅偷偷一笑,我顿时满身倦怠感一涌而起,试探性地打止他的好兴头:“天色也不早了,天气也热,要不,你让你姨姨带你去洗个澡,好准备就寝了?唔,都说小孩子早睡早起身体好,是吧?”
“离平日就寝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还早着呢母妃,我睡不着的!”
还有一个多时辰!!十分精力透支用了十二分,想想这时间的漫长,我都觉得有些糟心。
“要不,母妃给我讲讲故事吧!梅姨那些故事翻来覆去,我都会背了,麒儿最喜欢新奇事儿哩。母妃在外面一定遇到许许多多的有趣事,跟麒儿讲讲,好不好,好不好嘛?”
一口气都不给我机会喘匀,玉麒这孩子就拉着我的手不停地摇,不停地撒娇,弄得我是应也不是,回绝也不是。
“过来,别老吵着母亲。”
正头疼间,在一旁练字的晋儿走了过,一把拽着玉麒的小手往书案方向走。
晋儿一脸严苛地说到:“前几日你不是一直缠着哥哥,让我教你写字吗?来,我教你。”
“哥,麒儿这会儿不想学写字,我想让母妃给我讲故事。”
“不听话是吧?那以后你就甭想哥哥带你偷溜出行宫,到集市上玩。”
“哥~”
委屈巴巴地唤了晋儿一声,又苦兮兮地回望上我求助;我正愁没人替我排忧解难,哪里敢应答他什么,连忙佯装不知情地撇过脑袋。
“自己选吧,撒娇这会儿对哥哥没用。”
瞧晋儿那股小大人的口气,倒是尽得某人的真传。
最终,这个小不点黏人精没能拗得过晋儿的威胁,只能乖乖在他哥哥的敦促下,规规矩矩地坐到书案前学写字。
“晋殿下心思很细腻了吧?”
正松了口气间,此时朱小梅走了过,同我攀谈间,顺道递来一杯清热解毒的荷叶茶。
大约是真被玉麒折腾累了,我也没多拒绝朱小梅的好意,接过清香四溢的荷叶茶,就送了大口进嘴里。
朱小梅落座在我旁边,分筛着两个孩子的衣服,时不时随着我一道欣赏着他们兄弟俩勤勉为学的和睦景象,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许久后,耳边才响起她的感叹:“有些时候,晋殿下的懂事真叫人心疼。”
“懂事或许是寄人篱下的缘故,毕竟晋儿这孩子不是慕容曜的亲生子,处事性格自然不同玉麒般那般张扬。”
我亦有我的看法,随心而感,不带任何偏见。
“并不是这个原因。相反,皇上对晋殿下的关爱远远超过对大皇子的。”
停了手中的忙活,朱小梅望着书案边认认真真教授玉麒写字的晋儿好一阵,才喃喃说到。
“湛江上的那场噩梦,不仅对阿姐是一场生死考验,对晋殿下而言,也是一场极彻底的心性洗礼。”
或许是话题来得太突兀,太触心,我手中茶杯一时没握稳,在裙子上抖撒出好大一片茶水渍。
我惊问:“他当时那么小年纪,那些事他都记得?”
“记得,且记得一清二楚。”
欣慰笑容间渐渐浮出了忧伤,朱小梅反复抿着唇积聚着勇气,待心能承受住过往的伤痛,这才开口说到个中曲折。
“自从阿姐在湛江出事后,我一直很担心晋殿下。也不怪阿姐,如今您记忆全失,自然不会知道这事对晋殿下的影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