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此女脾气不好,我先探个路你再现身也不迟。”
也不知周暮雪出于何种目的,叮嘱了我声,径直身化游鱼般踏进了屋子内。
片刻功夫,屋内忽然传来阵细碎响动,仓促之间,对人厉而转惊的声音将此时的措手不及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女子惊道:“怎么是你,我活见鬼了不成?!”
此时周暮雪的声音隔扇而起:“我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成你口中见不得人的鬼怪?你我惊然相逢不假,但论起来今日今日各自的身份,似乎你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活鬼才是。”
安静来得诡异,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的我,陷入了无端的迷糊之中。
空气,有种情愫包裹着心在无声膨胀着,压抑万分;而正当找不到出口时,屋内忽又响起阵猖狂万分的笑声,仿佛真如撞鬼般,将那怨者的不甘,愤懑,憎恨,一股恼地从幽闭的地渊深处爆发出来。
“人活久了,什么稀奇事都见得着。对,我才是那个飘荡于世间,满腹怨恨,无门诉仇的冤鬼!那你呢?难道天欲宫为了打动我,把你从禁宫中弄给我泄恨解气?!嗬,方向对了,然天欲宫诚意间实在是太过吝啬,区区一个死对头身边的奴才就想打发收买我,未免觉得我太好糊弄了些!”
“你也算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原以为一番磨难后定有出彩之处,没想到你还是如从前般目光短浅,憋着劲地和自己心里的那道坎死磕,真叫人失望至极。”
周暮雪冷冰的言语中,积聚着征服的从容,以一种强者自居的气势向对人的嚣张气焰打压去。
“到今时今日,你还认为我只是她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奴才,那说明,你这一辈栽在我手心里就翻不了身。”
她?!
挑出这话字里行间的关键,我心莫名紧张到一个新高度。
“你到底想说什么,少跟我卖弄玄乎,说清楚!”
此时,轮着周暮雪蔑笑出声,不羁之间,气氛将两面三方的心扣得死死的。
“我来这,就是打算跟你说清楚,不然你嫁也嫁不心甘情愿。这样来理解,若当年你和她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间再多一个天欲宫的视角和立场,你还会认为我只是贵妃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奴才吗?”
“当年,天欲宫?!你,你竟是!!!”
须臾死寂盘旋,对方爆发开来的,却是无尽后怕。
“对,全是我,你现在能想到的,能猜得的,都是我在从中作梗。”
“怎么会,你?!那,那当年那个害得我身败名裂,那个离奇死亡的婴孩,都是你一手精心杰作?!”
“是啊,我编排的好戏,你来背黑锅,是不是觉得很憋屈?”
“这个狠毒诡诈的女人,毁我一生,我跟你拼了!!”
气氛一瞬陷入失控状态,可那你死我活的架势刚显出苗头,却在一声极刺耳的动静中落了个偃旗息鼓。
透过窗纱,朦朦胧胧中,我勉强能分辨出此时对峙状态是周暮雪站在,那女子趴着,似乎高低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暴起发作而改变。
此时周暮雪说到:“毁你一生的,可不是我,我充其量不过是站在自己的利益立场,巧妙地利用了你和她之间的矛盾。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你眼里容不下她,会让我个局外人有可乘之机?有矛盾,自然有利用,你混迹后宫这么多年,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懂?”
暴怒浇熄,转而来的,是无尽凄凉。
那女子道:“我是不懂,是糊涂,不然我也不会输得一败涂地;而可笑的是,即便经过这样的大起大落后,我至今仍不知自己比她差在哪儿,为什么她一出现,所有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完全变了样?!”
“要我告诉你吗?”
朦胧中,周暮雪蹲下身,不知何等表情地将对人下巴拽在手中,品赏了许久后,才慢慢说到:
“你输就输在,把自己实实在在拥有的东西,去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美梦醉人,然当梦醒现实归,你就变得一无所有。”
而那被周暮雪把玩在手心里的女子,嘴里却始终重复着,我不甘心,我不认命之类的话,俨然是魔障已深。
“不甘心,那就凭自己的本事去挣回来。承蒙翼德王看得起你,如今大好的路子摆在你面前,你若再错过,那这一辈就是只翻不了身的游魂野鬼。想当年李淳元大历蒙难,不也是靠着一身姿色二嫁靖德帝,才得以咸鱼翻身?你此时的境遇,比之当初落难的李淳元,不知好了千百倍;至少此时,有我们天欲宫在背后替你铺桥搭路。”
当“李淳元”这个名字传入耳中之时,有种分明的感觉在心,如山中迷雾被阳光破开般,渐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女子心中的憎恨源头,是我!
此时,周暮雪又道:“放心,在你出嫁之前,我特意为你精心准备了份陪嫁,想必你见了,什么顾虑都打消一干二净。”
说着,周暮雪头微微一侧,朝仍踟蹰在窗外的我发话到:“她的陪嫁,也是你的惊喜,听我一个人在这里唱了那么多,你也该露露脸了。进来吧。”
猛地,四周空气像下了千斤坠般,压得我身体发麻,脚发僵。
周暮雪催促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是一直吵着要个明白吗?明明白白的事儿,如今就摆在你眼前,怎么突然间又没胆来一探究竟?这可不是你的一贯性格。”
当时距离屋门不过两步距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