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撇撇嘴,“那怎么办?”
“等。”
“等?”朱三嗤笑,“等到什么时候去?你别说你不知道风州出了什么事,我们还不赶回去,后果难以想象……嘶……”
朱常暗地里狠狠拧了他一把,牙根磨得霍霍响,“你动点脑子行不行?整日冒冒失失的!你想想,太子宠一个没名分的女子,你觉得其他人会坐视不管?”
朱三用力揉着胳膊,一边抽气一边想了想,眼睛倏地一亮,“你的意思是……”
碰的一声响,有人一脚踹开门,大声喝道:“你们几个,快点出去!时辰到了,要换班了!还在磨蹭些什么,一个个屁股都等着板子……喂……你们两个!太子御辇马上回宫,还不去站好?”
朱常忙应了几声,回头瞟了朱三一眼,朱三傻笑着站起来,临走时,顺便偷偷抓了一把瓜子。
姜玘回宫时脸色冰寒,薄唇紧紧地抿着,黑眸森凉,身上拢了一层夜间清冷的寒气,大步跨过门栏时,微微回头瞥了一眼朱常,淡声道:“这是新调来的?”
朱常忙低头半跪在地,右手微微颤抖,似乎初见太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元总管在一边应道:“特意选的几个伶俐的,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
姜玘淡淡“嗯”了一声,拂袖入了内殿,朱常暗自心惊太子的敏锐,元总管道:“你们起来吧,以后站得离殿门稍远些。”
朱常谄媚地抬头,连连称“是”,一边往后挪了几步。
长夷躺在软榻上,还是保持着姜玘离开时的姿势,姜玘抬手解开她的穴,把她抱在怀里,探了探额头,皱眉道:“怎么还是烫的?”
元禄讪笑,眼睛胡乱瞟。
长夷的精神一反白日,身子软绵绵的往下溜,却仍努力地支撑着,憋得脸上泛起红潮,姜玘揽住她的腰,她便把脑袋搁在他胸膛上,伸手拉住一角袖摆,病恹恹道:“饿。”
姜玘立即传膳,不久,面前的桌子上摆了许多美味珍馐,长夷躺在姜玘的怀里,小口小口地吃,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一病,倒是乖巧了不少。”
她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姜玘夹了一片肉喂给她,正要说话,一低头,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沉沉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正卧在姜玘的膝上,身上盖着薄而保暖的被褥,安神香的气味比先前浓烈不少。
姜玘坐卧在塌上,正低头看着内阁送来的折子,长夷悄悄挣出一只手来,打掉他手上的东西。
他眸光一凉,长夷伸手抱住他的腰,阖上滚烫的眼皮,他面色稍霁,将奏折放在一边,一手慢慢抚着她的后颈,温声问她:“想不想吃红酥糕?”
长夷挨着他的手,舒服地动了动,动作娇憨乖顺,像小猫。
她这样的人,居然喜欢被摸后颈。
姜玘把她脸上的发丝理到耳后,又道:“这样很好,你这么依赖我一辈子。”
长夷呼吸沉重,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他兀自说道:“明日我派人送你回琉光阁,有人怕孤沉溺女色,要找你问罪。”
长夷还是没有动一下,他捏住长夷的手腕,耐心地感受着她的心跳与呼吸,感觉时间的流逝。大殿暗沉幽冷,地上浮起一层淡霜,他低垂着眉眼坐了很久,想着很多事,目光不知渺渺掠向何处,眼眸如同罩了层冰水,凉润沉落。
他想起她曾经也是这样伏在他的膝上,说起趣事就眉飞色舞,把花揉碎,掷了他满身。
但不是他的,终究不会伴他长久。
他记得她那日站在京城的桥上,向他行礼,语气淡得像揉碎了的风,“年少时不懂事,冒犯了殿下,以后不会了,吃了这么多苦头,是个傻子也该学乖了。”
他负手偏头看她,目光睥睨,轻嗤道:“年少时?将军如今是长大了吗?”
“年纪多大不重要,手段狠不狠才重要。”她朝他微微一笑,“人就是在失败中不断成长,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不信,殿下您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