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燕雀出了沈氏大厦后一刻,无论是他的敌人,或朋友们,他们的注意力都移了过来。
朋友自然不用说,无不都在替他担心,替他着急,敌人们肯定高兴,希望修罗被人干掉。
教廷的十一个黄金圣骑士,他们都在燕京游山玩水,在陇城的,只有骑士长保罗。
至于圣骑士们,他们这次为什么单独行动,恐怕也只有保罗和教皇老头清楚。
但这并不是重点,人们只关心修罗,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当保罗突然出现那刻,修罗是否有能力去应付,或者说去反抗。
而燕雀这里,他也的确没有令他的敌人们失望。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像个丢了灵魂的躯壳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走着……
他看上去很安静,哦不,他现在给人的感觉是颓然,少了二十岁年纪应有的朝气和生机,死寂将他整个人彻底笼罩起来。
或许纳兰秋和清月,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现在什么也没想,什么都不关心,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并非他刻意不去想,而是陷入了一种脑休眠的状态,换句话说,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全都变成了浆糊。
他空洞的、无神的双目,却充满了血丝;平静的、冷漠的脸,却布满了汗水;僵硬的、笨拙的身体,却偶尔也发颤;失去斗志的灵魂,没有力量的肢体,饶是只握成半拳,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
他身上表现出的,细微不可查的种种,无不证明他那颗死寂的心,似乎在挣扎着跳动着,只是没人知道,它所需要承载的痛罢了。
他不觉中走在了街角的某处,突然间撞到了什么,又或是被什么撞到了,他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仿佛在灵魂最深处,有个模糊的声音在提醒他,千万不要倒下,然而他还最终还是瘫倒在地。
就在他倒下的这一瞬,他似乎听到了,面前有个嚣张的声音,“草你妈的,走路不长眼睛?”
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眼前是四五个染了头发,穿着怪异的人,他眼神没有一丝丝的温度和感情,那就像一个死人,在看四五个死人一样。
那四五个人,在被他注意到的这瞬间,均忍不住呼吸一滞,心脏在收缩,那感觉就像被死神关注了一般。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没有兴趣,收回视线后眼神又变得空洞无神,仿佛眼前的人,和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一丁点关系。
他缓缓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名贵手工休闲西服上的灰,拖着僵硬的步子,就要继续往前漫无目的走,哪怕永远也停不下来。
只是他还没来及迈开几步,他就再次倒下了地上,身上也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他本能的蜷缩着身子,双手护住头部,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嚣张的谩骂声。
不知多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上的动静停了下来,也不再有各种谩骂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再次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前迈出。
隐隐的,他感受到周围异常的眼神,身后好像还有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只是,这都无法阻止他迈出那一步……
他根本没有发现,早在不久前,他身后的不远处,就跟着一个白色素衣的女人,女人将他身上发生的一幕看在眼里,绝美的容颜上划过了两行清泪。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着他,望着他萧瑟的孤独的背影,始终与他保持着先前的距离,几乎迈着与他一样速度的步子。
她原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走下来,没想到他在一家琴行前止住了脚步。
这不禁令她心头一喜,她知道,他曾与一个女人相识于琴行,他与她深深地爱着彼此,直到后来有一天她永远的离他而去,他疯魔般的为她发起了杀戮。
他缓缓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此时正弹奏着一曲肖邦,一双小手在黑白琴键上轻快的跳动着,优美的旋律,飘出去好远好远……
那琴声不知不觉间停了,空气中还回荡着最后一个音符,他的双手在这一刻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她将他这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她的眼中渐渐充满了期待之色,可他再次抬起的步子,却没有朝那家琴行迈去的迹象,他缓缓扭过过去,最后又低下头继续朝前走去。
她深深地闭上双眼,多想快步上去抱住他,告诉他别这样,可几次都忍住了。
因为她明白,这个时候谁跟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靠他自己,如果他再受点什么刺激,接下来在他身上,只会出现三种结果。
第一个,他会像三年前那样,为了女人,开启疯狂的杀戮模式。
第二个,他会彻底的失去斗志,失去灵魂,变成一个废人。
第三个,被敌人干掉。
无疑,这三个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所以她只能选择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注视着这个他的背影,一个她从小守护到现在的,她的男人。
他穿过马路的时候,顿时,不知道响起了多少刺耳的刹车声,多少司机的愤怒骂声,可他始终连头也没有抬起来过。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跟在他的身后,她也越来越警惕,他的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他没有斗志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结束他的生命。
他身后,形形色色的人,也不动声色的变得多了起来,有他的人,有她的人,也有天门的人;老家伙是不会插手这次的事,但不绝不会容忍,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