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掌拍上长桌,剑鞘弹起至手中,“锵!”,古剑如龙吟一般低吼,应声出鞘。
青影如鬼魅般闪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耳尖倏地一动,视线在门边扫过,长剑变换方向,搁置在宣于承的脖子上,低声道:“有人来了。”
话刚獗阆炱鹆饲妹派,还伴随着一道浑厚的男声,“相爷,在吗?”
宣于承蹙眉,偏头看向门上的那团健壮的黑影,听声音,是祁儿身边的傲月。
“何事?”
“相爷,属下刚才听到有异动,是不是书房出了什么事?”
楚翊尘心间顿疑,以他的身手,普通侍卫不可能听得到。丞相府内,唯一能察觉到他动静的人,也就只有宣于祁身边的古月兄弟。
那两人虽不是他的敌手,但若打斗起来,也需纠缠上一阵子,这样一来,势必会惊动相府侍卫。
假如他现在杀了宣于承,外面的人也会闻声冲进来。
那明日一早,他杀了宣于承一事就会传开……并非他害怕,只是现在还不到他泄露身份的时候!
该死!早知道刚进来时就动手了。
宣于承清楚感觉到楚翊尘身上散发出阵阵的寒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冷剑,似乎又贴近了几分。他面容沉静,无一丝惧意,朗声对外面道:“本相在欣赏宝剑,可是祁儿有事找我?”
“相爷没事就好。公子明日去西山寺,留属下在府中保护相爷安危。”
“祁儿有心了。”宣于承目光闪过一丝动容,继而沉静道:“不过,本相看书不喜有人打扰,你回去歇息吧。”
“是。”傲月在门外站了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宣于承出乎意料的回答,令楚翊尘执剑的手微微松动。
书房角落确实挂着一柄宝剑,他刚才所言有情有理,只是,他此刻身处险境,不是应该给外面的人求救暗示么?
“为何不对外求救?”待脚步声走远后,楚翊尘冷声质问。
“我宣于承这辈子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平民百姓,却唯独对不起自己的至亲至友。”宣于承面上浮起有些苍凉的笑容,“,这是我亏欠你父皇的,十一年了,等这一天我等了十一年。”
“你什么意思?”楚翊尘俊脸微冷,难道宣于承都知道他还活着,一直都在等着他来索命?
宣于承垂眸不做声,顿了半晌,仰天长叹一声,目光幽幽道:“我与你父皇从小相识,那时他还是太子,我也还是个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
“我原本无心参与朝政,是你父皇劝诫我,说好男儿当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奉他的话为圭臬……可后来,他自己却忘了。他若是生于寻常百姓家,也就罢了。然而他却出生在帝王之家!边关战事连连,可他堂堂一个帝王却只知道儿女情长,成天附庸文雅,这不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吗?”
“十一年前,定国公君羽天协虽狼子野心,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治国良才。自他登基后,便大力整治吏治,兴修水利,轻徭薄赋。又调兵遣将平定西北、征降南疆,天下在他的手中治理的井然有序。”宣于承将目光移向楚翊尘,义正言辞道:“臣以为,为将为相者,当为国为民!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谁在那个龙椅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住口!”楚翊尘暴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双手死死握着剑柄,额头隐隐爆出青筋来。
“逸太子,你虽不想听,但这却是事实。”宣于承面色俨然,声色俱厉道:“渊帝登基四年,无一作为。神州萧条,生灵涂炭,外族入主中原,边塞民不聊生……”
“你给我住口!”楚翊尘收剑入鞘,猛的运气挥掌,四成内力喷薄而出。
宣于承不闪不避,也闪避不开,精瘦的身体被掌风击中,飞出数米,狠狠砸在房中的墙壁上。
楚翊尘冷漠地盯着他,眸光掠过怒火,大有一种你要是再敢出言不逊,老子立刻切了你的架势。
宣于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虚弱的站直身子,擦了下嘴边溢出的鲜血,毫不畏惧地回视他,继续道:“而如今……咳咳,如今天下太平,国泰而民安,这不就足以证明,改朝换代是对的吗?”
楚翊尘双眸泛着怒火,冷然扫过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相爷如此义正辞严,不就是想为自己当年的背信弃义找个借口吗?!”
“政变之前,他应承过我,绝不伤及渊帝性命……罢了,事已至此,臣无话可说。”宣于承静默,缓缓闭上眼睛,“逸太子若想取我性命,那就来吧。”
“君羽天协怕在史册上留下污名,当然不会亲自动手。”楚翊尘语带讥嘲,大手按住剑柄,森冷的眼眸如恶魔般看着宣于承,无一丝温度。
书房静寂了片刻,楚翊尘盯了他半晌,最终,又将半出鞘的长剑慢慢推回剑鞘。
“父皇性情醇厚温和,向来厌于战事,可偏偏生于兵戈乱世。错信了奸佞,才使得皇祖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败于他人之手。”楚翊尘目光转向前方,音色染上一层悲怆,“国既已破,他身为一国之君,岂会苟且偷生?母后和父皇鹣鲽情深,若是一人已无生念,另一人又岂会独活?”
宣于承睁开眼,眸中似含有泪光,“臣正是因为疏忽这点,所以十一年来,对渊帝的这份愧疚日益加重,等到了九泉之下,定会亲自向他请罪。”
楚翊尘深深凝视了他半晌,心中戾念已消,“你的性命暂且先留着,我想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