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墨轲见太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走前几步,低声问道:“母后在想什么?”
太后回过神,强压下了心中翻腾的恨意,抬眸看了眼君羽墨轲,心中庆幸这个儿子长得不像他父皇,正因如此,她一直以来,都比较偏爱这个从小就很主见的小儿子。
可为何,他偏偏和这个女人有了婚约!
太后看向九歌时,眼底有寒芒一闪而逝,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你和轲儿的二姐很熟?”
“还好,比较投缘。”九歌意简言赅。
太后皱了皱眉,不知是对九歌的态度不满,还是因为她和蓝珊相熟。
无双见两人都没有说话,忙帮腔道:“太后您有所不知,蓝珊姐借住定北侯府时便是由小九照料,当时小九才回中原,没什么朋友,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我和蓝珊姐了。”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太后对蓝珊的态度极为冷漠,有个女儿跟没女儿一样,还不如对她亲近。后来她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蓝珊姐从小就被送进皇宫,所以和生母不亲近。
“郁小姐从小在西北长大一事,哀家听非叶说了些。”太后深深看了九歌一眼,道:“说来也巧,你父亲郁凌云原是君羽氏的家臣,早年被先帝指了一门婚事,可新婚不到一年,原配妻子就不幸病逝,直到先帝登基,你父亲才着手娶你母亲做继室,当时正值边陲不稳,两人尚未正式拜堂成亲,你父亲就被先帝派去西北,以至于至今哀家仍未曾见过你母亲。”
九歌眸色微冷,容颜暗沉,眉目如刀地扫过太后,拳头紧了紧,强行压制着心中怒火,才没有出声顶撞。
她虽不懂古人的礼法,但听得懂太后话里的意思。
太后在告诉她,她母亲并非郁凌云明媒正娶的妻子,连继室都不算,说难听点,就是个登不了台面的侍妾,而她,当然也是侍妾生下的女儿
一番羞辱的话都不带一个脏字,看来她小瞧这个深宫里的女人了。
无双有些震惊地看着太后,似乎不敢相信这种刻薄的话竟是从她最敬重的人口中说出,想帮九歌说几句话,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反驳太后,除了忿忿不平,她什么都做不了。
“母后多年未回宫,怕是还不知道,蓝氏早在年初回京时,便被皇兄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即便当年因战事紧急,没来得及和定北侯行拜堂之礼,但已经圣旨敕封,如今是堂堂正正的定北侯夫人。”君羽墨轲双眸深邃,定定地看着稳坐在床上的太后,微微眯起的眸子里跳跃着一团隐匿的戾气。
尽管那是他母后,但也由不得她随意诋毁九儿。
九歌偏头,深深地看着君羽墨轲,心底的怒意渐渐消散,又缓缓地低下头,被他握的手微微动了下,反握住他。君羽墨轲则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分。
太后没有察觉到君羽墨轲语气中的冷意,因为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君羽墨轲前半句话中,瞪大眼睛惊愣了许久,猛然地问道:“你你说什么?蓝氏!她母亲姓蓝?”
君羽墨轲眸色微暗,沉默了会,缓缓点头,“是。”
这不是什么秘密,定北侯夫人蓝氏,回京一查便知。
太后如遭电击,脸色唰一下惨白如纸,双眸死死地锁在在九歌脸上,有些激动地问,“那她叫什么名字?”
君羽墨轲瞳眸微怔,低头看向九歌,九歌顿了下,语气平静道:“家母姓蓝,闺名淡雅。”
早在刚穿越过来时,她就已经从灵紫那打听好了这些基本信息,为得就是以防今日这种万一。
蓝淡雅?
太后神情一滞,紧绷的身子骤然放松了些,可眉心却是蹙起又舒,舒了又蹙,忽地清冷的脸庞,心底越发肯定她和蓝吟雪之间定有什么关系。
蓝吟雪!蓝淡雅!
是同一人还是姐妹?
太后眼底有些波动一闪而过,抬头看了眼缄默在一旁无双,慢慢收敛心间的疑虑,似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哀家累了,想休息会,无双留下伺候,轲儿,你们就退下吧。”
“是。”君羽墨轲淡淡看了眼无双,俯身做礼后,便拉着九歌准备出去。
无双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并肩转身的背影,有些困惑,太后为什么要单独留下她?
行至门前时,太后仿佛想起什么事,又柔声叫住君羽墨轲,特意叮嘱道:“轲儿,传哀家的命令,在追捕逆贼时,无需顾及你二姐的皇室身份,留她一命即可,其余叛党一律杀无赦。”
“母后应该知道,二姐或许会以命相挟,到时怕是不好下手。”
“她若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不用手下留情。”太后声无波澜。
九歌心中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忍不住地插了一句,“所以不单要杀楚翊尘,连蓝珊姐也不放过吗?”
“你虽在西北长大,但也是天奕子民,应该知道,包庇逆党者与之同罪!”太后冷声警告,眼底有一丝阴狠之色,“上次在官道上,你放走逆党一事,哀家看在轲儿和非叶的面子上没跟你计较,如今又要多管闲事吗?”
“太后,您先别动怒,小九不是这个意思。”无双反应再慢,也发现了太后和九歌之间不对付,连忙轻言劝道。
“母后好生休息,儿臣会交代下去。”君羽墨轲眉心微凝,状似不悦,却没有发作。
他低头给九歌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管,可九歌却管不住心中那团怒火,倏地沉了双眸,有些冷然道:“恕我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