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君羽墨轲稳坐上位,今日的他异常安静,一副什么都置身事外的样子。
楚翊尘犹如置身山野,姿态疏狂的独饮独酌,几缕随意落下的青丝在额前晃荡,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卓清面含微笑,端谨正坐,眸光泛着精光,似乎在耐心的等待什么。伯溪梧和叶问天席位相邻,两人素来粗狂,摸不清盟主的意思,也看不透睿帝的欲意,只得干坐着大眼瞪小眼。
连秋练是上席坐位中唯一的女子,从进殿起,便是一身清高自傲,就连方才睿帝攀谈之时,也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视线就一直牢牢的锁在斜对面的宣于祁身上。
无双察觉到对面投来的敌意,忍不住问道,“宣于祁,你跟宿月宫有什么恩怨吗?”
“没有。”宣于祁瞥了连秋练一眼,语气悠然。
“那连秋练为什么总盯着你看?”
沉吟了会,他道:“或许我长得比较帅,一见钟情了吧。”
“……”
悠扬管乐之声还在继续,凌云阁上的气氛却是极为诡异。
睿帝不开口奔入主题,群豪不能冒然询问,恐防被冠上一顶冲撞圣颜的帽子。江湖人都是急性子,很多人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殿前方忽然响起一道高冷的声音。
“宿月宫久仰祁公子才华横溢之名,今日幸会,可否请教一事?”连秋练的话单刀直入,刚落音,就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都知道,宣于祁今日是以天下四公子的身份出席,既然没以国舅爷和丞相之子的身份出现,那连秋练此言也就不算失礼了。
宣于祁温和笑道:“连宫主请讲。”
“素闻圣宁城天子脚下,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而祁公子的醉仙楼更是京城第一楼,我等慕名入住,不想却在深夜遭窃了,祁公子能否解释一下?”连秋练语气森寒,眸光也泛着冷意。
此言一出,无双唇角的笑微凝,悄悄地抬起手撑着额角,挡住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宣于祁疑惑道:“敢问连宫主遗失了何物?”
“江湖人皆知四大名琴之焦尾琴,一年前就已落在我宿月宫手中,但昨日,我与门下弟子外出回来,焦尾琴在房间内不翼而飞,醉仙楼是祁公子的地方,你是不是应该给个交待?”
“噢,竟然有此事发生,”宣于祁一脸惊讶,诚恳道:“连宫主请放心,宴会结束后,在下就立即回去明察,自当给宿月宫一个交代。”
无双眨着眼睛偷偷觑着宣于祁,一个交代,而不是一个合理的交代,弦外之音也就是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事的意思,这招高!
其实她今儿一早,就跟宣于祁说了漓儿行窃之事,当时他一本正经的说什么杀人越货不叫他,现在却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还正义凛然的要抓贼……这演技,也没谁了。
“近日城内巡防严密,盗贼却能在祁公子的地方横行无阻,而祁公子又素有‘音律无需宫商徵’之称,真叫我怀疑是不是有人贼喊捉贼。”连秋练的目光忽然变得如冰剑般寒厉,语气森森,她当然也能看出宣于祁在敷衍了事。
“此言在理,”一众沉寂的人当中,卓清笑着帮衬道:“焦尾是名琴,祁公子擅长音律,自是也喜欢拨弄之物,试问天下间擅于音律的人,谁不垂涎名琴焦尾?”
坐在殿前的群豪除了楚翊尘外,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赞同卓清之言。
一是因为他所言确实有理,二是因为他们都是江湖盟派,比起宣于祁,大家更愿意相信宿月宫。
宣于祁温和地笑了几声,笑声中似有凛凛寒意以及些许不屑之意。
“连宫主之物在醉仙楼遗失,说是在下失责,在下无话可说,但若说是贼喊捉贼,那就是污蔑了。”
“理由有三:一,府中下人可作证,在下每日黄昏之时便会回府,从不在醉仙楼留宿。二,连宫主暂居的‘桃花湾’是在卓洞主与伯掌舵的客房中间,在场诸豪皆知,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悄无声息的避开众人耳目,入室取琴呢。三,既然祁奏乐不用宫商角徵羽,那要来七弦琴焦尾琴又有何用。”
连秋练冷笑,“祁公子手下高手如云,你想取得何物,怎需亲自动手。焦尾琴名贵之至,你乃商人,用途多的去了。”
昨晚行窃之人对醉仙楼环境了如指掌,所以她心中一口咬定是宣于祁派来的人。
昨晚的盗贼实在是让她恨得牙痒痒,行走江湖多年,她还从未受过此等羞辱,必须要把那盗贼揪出来,剥皮削骨,以她泄心头之恨。
宣于祁风轻云淡的抿了口酒,不疾不徐道:“醉仙楼往来之客万千,从未出现过盗窃之事,然而,却发生武毒双绝的罗刹仙子身上,也真是稀奇。既然连宫主说东西在房间里丢了,究竟是怎样丢的,能否讲明经过?时间证人有么?倘若无凭无据,非得说是在下所为,究竟又是欲意何为?有心还是无心?”
此般言辞犀利的一段话,颇为敏感,群豪也不能再相帮,一个不慎,可能就会挑起朝廷与江湖之间的事端。
而这一连串的几个问题,连秋练也无言以答。
焦尾琴是在她沐浴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偷走的,衣物还被丢到楼下以至于不能追,时间证人原本是有的,却被她赶走了,以**之身与盗贼交手一事,她万万说不出口,否则,今后宿月宫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混。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