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慕风烟疑惑地望着朝她奔跑来的少年,又望向身后,果然瞧见他身后的马车。
马车没有挂冯家的方灯,但她瞧见了刘昌便知那马车上坐着的是谁。
“你怎么出来了?”
慕白委屈道:“我去找你,刘昌说你出来了,你出来了竟然不带我,我找你……走了好多条大街,一直转一直转……还好我眼力好,在这条街一眼看到了你……”
“……”慕风烟正想安慰他,却被马车里传来的一声嘲弄打断。
“慕姑娘,据我所知慕白是你的姐夫吧?”
冯兰方说完,慕风烟猛地收回被慕白握着的手腕。
她之一生最介意的便是别人无端诋毁她的名声。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一生错过了无数的年少旖旎。
冯兰心知世间女子都在乎自己的名声,如此一语,自然能让慕风烟清楚她自个儿的身份。
被慕风烟甩开手的慕白,却是无比的难过。
“风烟,你是不是饿了,有没吃东西,我带你去吃……”他又去抓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我……我刚才看到前面有一家小摊,好像在卖你说的汤圆……”
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此的,用心在铭记。
她喜欢江南的烟雨,喜欢江南的美食,喜欢江南的人和柳。
慕风烟沉静的眉目凝视着此刻略带哀伤的少年。
她绝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从来都不忍拒绝啊……
她原地挣扎了许久,末了,深叹一口气,竟然当着冯兰的面,一把抓着慕白的手腕,朝长街那处汤圆铺子走去。
“我带你去。”她的声音坚毅、果敢、冷硬又清浅。
她颀长的身影与腊月的寒风、长街白茫茫的路面成为一道刻骨的风景。
——多年以后慕白仍旧清晰的记得。
可慕风烟从不知她此刻的“无礼的叛逆”已激怒了马车中那个美艳的少年。
“刘昌!”那少年,修长的凤眼阴鸷而邪肆,“将那个女人哪来的赶回哪去,最好是死了……”
刘昌一愣,马车外的小安倒吸一口凉气,竟是被刘昌捂住了嘴,刘昌低头道:“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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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尽头的汤圆摊子上,慕风烟摸出几个铜板要了两大碗。
加起来,大概有好几年没吃过汤圆了。
母亲曾说过,汤圆要和亲人一起吃,人生才算得上圆满。
她凝望着身旁白衣少年,这一世,唯有懵懂的他如亲人般待她。
搓了搓手,热气蹭得她鼻头微酸,她低下头,正要舀起一个放进嘴里,却被一个跑过去的婆子撞了一下手肘。
那个汤圆就从她的勺子里飞了出去,落在了一个女孩的衣服上。
“哎呀!”李府的丫鬟大叫一声,“哪个不长眼的?”
那个撞了慕风烟的婆子见状,趁乱跑了。
那丫鬟自然是找到汤圆铺子里正在吃汤圆的客人身上。
丫鬟在慕风烟的桌上重重一拍,吼道:“是你,赔我衣裳。”
慕风烟抬眼望向她的衣裳,果见一大块印迹。
慕风烟皱了下眉,道:“是有人撞了我的肘,汤圆才飞出去的。”
“谁撞了你?”丫鬟问道,又朝四周看。
卖汤圆的大伯紧张道:“是个婆子,刚才跑了。”
丫鬟闻言,眉一横道:“我不管谁撞了你,是你的汤圆砸到我的衣裳,就该你赔!”
“那姑娘你先等着吧。”
她说完开始慢悠悠的吃起汤圆来。
“什么?”丫鬟大叫道。
慕风烟只是将汤圆一口一口的吃光,末了,才放下碗和勺。
“你什么意思?”那丫鬟眼睛鼓胀着,显然已气得不轻。
“我趁兴而来,不想因你灭了吃汤圆的兴致,不若趁余兴仍在,吃完这碗。”她说着用衣袖抹了一下嘴。
她不知道,她方才那番话,被停在汤圆铺子旁的马车里的两人听得真切。
“堂哥,你不会是料到还有这出好戏吧?”李家伍姑娘笑道,“我还从未见到哪个姑娘有这等性子的呢。”
“这姑娘性子怎么了?”李晟撑着下巴说道。
“古怪的狠。”伍姑娘懒洋洋的说道。
李伍儿眯眼瞧见那吃汤圆的姑娘从座位上站起,同她的丫鬟说道:“好了姑娘,我想说的是,我的汤圆不是自己飞出去的,而是有人撞了我的手肘,它才飞出去弄脏了你的衣服。”
丫鬟闻言眼睛瞪得老大,仰面说道:“我说的很清楚了!不管是谁撞了你!你碗里的汤圆砸到我的衣裳,就该你赔!”
旁的人听了觉得丫鬟说的有理,跟着点头。
慕风烟瞧了一眼这姑娘的绢布衣衫,心知若是要赔得好几两银子,她思忖片刻方道:“大伙不妨听我说个故事。”
她顿了下,感受旁人到朝她投来的目光淡淡道:“从前有一个姓赵的杀了姓钱的妻子,用的是姓孙的家的斧子,那姓钱的不去找赵家,却来到孙家对这他家的斧子使劲打骂,要孙家人赔钱。”
她的故事说完了,顿了一下,却见周遭雅雀无声。
之前还替那丫鬟点头的那些人,都悻悻地抿着嘴。
不远处的马车上,李晟偷笑了一阵,末了,推了一下他的堂妹道:“去,把你家画屏叫来吧,别丢人了。”
李伍儿身子一扭,气愤的唤了下外头,心里也觉得丢人的紧,堂堂她李府的丫鬟竟然被一个村姑给戏弄了?
那丫鬟啥便宜没捞到,还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