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狩三年正月,大雪还未停歇,春天将要到来,慕白却病倒了。
这一倒缠绵了半月,至这年元宵时已瘦的不成人形,滴米不进,喝水喝汤都会吐,只要喂他几口米饭,他便大口大口的吐,吐到姚大娘看了都抹起眼泪来。
为此慕风烟完全丢开了所有的营生,在慕白榻前照看他,人都瘦了好几圈。连带着张甚等人头发都快急白了,也找不出原因来。
好几次慕白躺在床上,握着慕风烟的手说:“风烟,我会不会死……”
他眼里噙着泪却不敢掉,也不敢睡,他睁大了眼强迫自己清醒着,他见慕风烟使劲摇头,温柔的抚着他的额说道:“不会的,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苍不会让你再死一次,你一定能儿孙满堂,也一定是寿终正寝的。”
他勾唇傻傻的笑,反劝她:“那风烟你别难过……等我以后有了娃娃,一定让他对你好,把最好的都给风烟。”
他望着床榻前秀丽清婉的女子,昏昏沉沉的睡去。
“慕白!”慕风烟嘶吼一声,她扑过去不停的探他的气息,张甚也赶至床前为慕白施针。
夜里,慕白才又稍稍清醒过来,众人早已累的筋疲力竭。
此刻,张甚陡然站起收拾药箱。
慕风烟见状望向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医术有限,此刻即便是用尽我毕生所学,也救不了慕白,我们即刻启程去长安,那里有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张甚收拾着东西,一面催促着梁猛去准备马车。
他走到床前对慕风烟再道:“耽误不得了,他的五脏都在萎靡中衰败,这是宿毒沉积的后果,这三年来我一直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论我多么想救他一手,日日让他受针,让他药浴,可还是……”他顿了一下,“来不及了……”
慕风烟从沉痛中清醒过来,明白了张甚的话后,她揉了一把脸,同姚大娘道“大娘,麻烦你跑一趟,去庄上告知地乙,然后我此行长安,这里就拜托你和林洛了。”
姚大娘眼里噙着泪一个劲的点头,呜咽道:“知道的,我知道的,掌柜你安心的去,小白少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说着姚大娘转身出门。
地乙的动作很快,养了快两年的胡漠骏马分出两只来拉马车,寻常人能走上一两月的路,他们估摸再慢二十多天也能到长安。
慕风烟在马车上铺了很厚的棉被,暖手的铜炉放了五个。
梁猛牵来的马车上装满了炭火、松油、干粮之类。
地乙在每一匹马的马鞍上都绑好了水袋及火折子。
慕风烟走时同林洛嘱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不知要去多久,争取早点回来了。”
在车上,张甚方告知慕风烟,他认得当世医仙叶雪枝,他一定会求他医好慕白。
这位姓叶的医仙她也略有耳闻,因在去凉州的时候她有几次听冯府的丫鬟们互怼时说:就算叶医仙在这儿也救不了你这榆木脑袋之类的话,久而久之她就知道这个姓叶的大夫,在君朝应当是个类似于华佗一般的人物。
慕风烟几乎将所有希冀都寄托在了这个叶雪枝身上。
以张甚的医术还能保慕白在路上撑上二十来日,只是再不能多了。
慕的知识,已猜测到张甚所说的,大概是肝肾衰竭之症。
是余毒未清理完全,或是残毒复发累及肝肾,至身体衰败之症。然而这种症候是最难以医治的。
现在最可怕的是慕白什么都不吃一吃就吐,甚至他闻到不适应的气味也会狂吐不止,若是在现代还能给他输营养液,而今慕风烟真的没有办法。
是后来张甚想到了一味药,或许能改善慕白吃东西的症状。
那便是藿香,张甚将藿香煮了水,让慕白服下,起初慕白是吐的,后来竟然能少量吃几口饭,于是撑足了二十来日,他们终于撑到了长安城郊。
张甚还是七年前拜访过叶雪枝,如今七年已过去,长安城郊都微变了模样,让他一番好找。
“你们要找叶医仙啊,他白日里常去惠风亭与人曲水流觞或是对弈,现在自然不在家中,你们还是等夜里再来吧。”叶家的邻人同他们道。
张甚利眸一缩,急道:“来不及了……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
慕风烟忙拉住他,道:“我怕慕白有危险,你在这儿我放心,还是让我去找那位叶先生。”
张甚是觉得这里只他一个见过叶雪枝,但慕风烟说的又极对,慕白在路上拖了二十来天,现在成日里昏睡着,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慕风烟一路照顾慕白,甚少休息,如今走路都有些飘忽,她一咬牙,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强迫自己清醒。
君朝国都长安,即使是在长安郊外也是车水马龙之风景。
她一路问人才问得惠风亭在何处,而且长安官话对她来说十分陌生,毕竟原主长居边塞,好几次她都因听错了方向走错了路。
待慕风烟瞧见了一处溪流,还有溪流远处的一方墨色亭台,方知自己终于寻到了惠风亭。
在溪流两岸坐在十来个人,溪流外的长街处站的全是看客路人。
似乎是有人把守,路人们都不敢上前。
而慕风烟绕过众人在溪水边停下,清浅的开口问道:“敢问谁是叶雪枝先生。”
她方开口就有一个仆从模样的人上前来赶她走,许是见她是一女子那人也没想对她动真格,不料慕风烟因本能反应,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