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柳下朝烟都在想,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赵芙已经找到了,却一点儿也没有认她的意思,而且以她如今的身份,也再难去质问身为一国公主的云双照。况且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这个人,是云双照啊。再说了,她也无权去问什么,不是吗?
之前帝旿给自己订的客房刚好今天到期,她还又特意去续订了三天,此时看来却像是多此一举了。她因为担心赵芙而受帝旿威逼利诱,一路紧赶慢赶地来到云来,一日不歇地找了赵芙三十天,结果现在看来,却只像是一个笑话。帝旿早就想到了吧,如今见到赵芙的她,有哪里还会愿意继续在云来住下去?所以又何必多订几天的房。
柳下朝烟心情很糟糕,她不愿意把赵芙想得那么坏,可是长久的灰色生活却让她难以再去相信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有阴暗面的,那么赵芙为什么会是特例的那一个?只因为她的偏心吗?
柳下朝烟仿佛在被烈火煎熬,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去相信谁。因为即使她再三告诉自己,这世上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却还是不自觉的想去依靠身边所能依靠的人,不管是赵芙、怀朱,还是后来的帝旿,甚至包括夕岚,她不是一直都在下意识地依靠他们吗?没了这些人,她就仿佛失了主心骨一样,除了不知所措,便不知道还能如何了。
可溺水的人不自己学会游泳,那么当失去浮木的那一天,便只能是他的末日。
如果所有人都不能依靠的话,如果这一次只有她自己的话,那么,她该怎么办?
柳下朝烟突然冷静下来,因为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依旧无法强大的原因。鲜虞庥看起来和她一样弱小,但鲜虞庥却从始至终只依靠自己,所以她才有资格接受万民叩拜、接受天下颂扬。而她,柳下朝烟,却始终在依靠别人。
“不,我已经不是柳下朝烟了。我是——孟朝歌。”
朝阳初现时的烟霞固然美丽,却也脆弱,待天大亮时便会消散。我不是晨光熹微时天边那转瞬即逝的烟霞,我是破晓时分的歌,嘹亮至天际,终将打碎苍穹,骄阳亦因我而出。
她的眼里重新迸发出坚定的光彩,甚至自信地笑了。是啊,她是孟朝歌,她不会再像柳下朝烟那样懦弱了,她会真真正正的,作为一个人,活下去。她会救回夕岚,会站在最高处,会有资格质问所有人,她会有能力,与天一争。
孟朝歌转头朝寒子呇粲然一笑,说道:“我打算去郯国,看看宁怀帝姬,你要和我一起吗?”
寒子呇被这个笑晃了神。身旁的女子一直看起来不很显眼,却因为这一笑而灵动起来。他这才发现,其实对方长得很好看,只是一直以来都愁眉苦脸,低垂着脑袋不怎么说话,如今她挺胸抬头,身上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就像拂去灰尘的明珠,终于显露出她原本的光彩来。
寒子呇眼里闪过惊艳,随即也朗然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朝歌不禁莞尔,不管对方是谁,又有着怎样的目的,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以后的路途上能有个伴,不也很好?而且,对于这个人,她还是蛮有好感的呢。
这一次,她选择和对方并肩而行,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只跟在帝旿的身后。也许不用两个月,很多事情,一瞬之间就可以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两人拨开人群,回客栈收拾东西。孟朝歌本想退掉那三天的房间,客栈老板却不答应,指着旁边“一经预订,概不退款”的牌子给她看。孟朝歌无奈,这只能怪她没看清楚了,只好万般不愿地放弃要回银子的打算。
“怎么,舍不得?”寒子呇戏谑道,“要不我们再住两天?这云来我还没仔细瞧过呢。”
孟朝歌摇摇头:“你要是喜欢便自己留在这儿吧,我可是要走了。”
寒子呇见对方已经开始往外走,不由赶紧上前一步,跟在对方左右,说道:“哎,我自然是要跟你一起的,开个玩笑嘛。”
孟朝歌斜着眼睛朝他翻了个白眼,眉梢微微上挑,本来不悦的动作,却反倒显得顾盼含情了。
寒子呇当然不会介意对方的小举动,而且这一睨,让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这或许才是最适合对方的样子吧,之前那样真是浪费了她的样貌。
“朝歌,你打算怎么去郯国?”等出了客栈的大门,寒子呇不由问道。
孟朝歌想了想,觉得还是之前那种行路方法比较好,便说给寒子呇听了。无非又是先去有码头的地方,走水路,再乘马车之类。
寒子呇拿扇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手心,叹息道:“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在你旁边,你都看不到的吗?”
孟朝歌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对方的意思,深感他们两个可能有沟通障碍,反正光今天一天,寒子呇说的许多话她就都听不懂了。
寒子呇有些无奈,共同语言什么的,还是算了吧,然后解释道:“我可以带你飞过去呀。”
孟朝歌疑惑:“可是你没有剑啊。”
“要剑做什么?”寒子呇一样问号脸。
“话本里说仙人都是御剑飞行的啊,你没有剑怎么飞?我们还要去买一把的吗?”一本正经地说完,孟朝歌开始左顾右盼,试图找个比较近的铁匠铺。
寒子呇这回是真的想要扶额了,拿扇子往孟朝歌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想把这个蠢货敲醒。
“不是所有仙人都用剑的,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